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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哄
周儉預約的是一個四人自習室,自習室內並排放置兩張書桌,每張書桌配有兩張原木單人沙發,書桌中間隔著一道差不多一米五寬的過道,左邊那張書桌上放置有幾本書,但是沒看到人在自習室內。
周儉走到另一張空的書桌旁,揚起唇角對時季說道:“你坐靠牆的位置。”
時季抬頭看一眼周儉,被他的笑容刺到,然後默不作聲地坐進去,卸下書包放在腿上,將幾本書拿到書桌前,鼓起的腮幫表明他的心情並不是很開心。
周儉跟著坐下,但他沒有急著拿出課本,轉頭打量時季的臉色,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時季生氣的樣子,悶悶地,不說話。似是不忍心看時季生悶氣,周儉輕聲說道:“誒,你怎麼不說話?”
時季悶著嗓子說道:“沒什麼好說的。”聲音聽上去比平時低沉幾分,透出一股別扭。
周儉溫聲哄道:“很正常的,好多人的鞋子都響,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他們都知道的。”
時季的表情緩和了幾分,但是沒開口答話。
周儉看情況好點,繼續說道:“要不等會出去的時候你穿我的鞋子?或者我揹你?”
話落,時季轉頭看向周儉,周儉立體的五官微微繃緊,琥珀色眼眸露出幾分認真,不再含著笑。
時季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周儉的面前特別容易情緒化,忍不住發洩以前所沒有的小情緒,明明一件很小的事卻被他幾倍放大,上升到有關自尊的層面上。他似乎不想讓自己普普通通或是不好的一面讓周儉看到。他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好,但是一面對周儉,總擔心自己某件事做得不夠好讓周儉小瞧了去。
時季漆黑的眼眸微微垂下,纖長且濃密的睫毛剪出一道脆弱,看向周儉那雙比他大一圈的鞋子,低聲說道:“你的鞋子我穿不了。”
周儉立馬接話道:“那我揹你?”那小心翼翼的試探語氣讓時季不愉的心情立馬釋放,隨著剛剛消逝的話語煙消雲散。
時季開啟數學練習冊,平靜地說道:“不用。”
周儉看到時季已經恢複平靜的神情,側臉線條完美。他從書包中拿出化學練習冊,對時季說道:“有題化學拓展題,化學方程式我總是配不平,你幫我看看。”然後,他翻開書本指給時季看。
時季放下手中的課本,湊頭過去和周儉低聲討論題目。
太陽緩緩從牆下爬到窗邊,寂靜無聲的自習室裡有腳步聲從門外進來,然後走到自習室左邊的書桌前坐下。
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是四人自習室裡的主題曲,時不時幾道說話討論聲作為歌曲的伴奏。主題曲還在紅棕色的書桌上播放,溫暖的太陽已經爬過二方格窗邊,散射的陽光從沒關緊的窗縫中漏進去,在厚重的桌面上形成一小片平行四方形的光斑。
緩緩地,那光斑漸漸挪到右邊書桌靠牆坐著那個少年的肩膀上,不久之後,那光亮會慢慢延申到他白淨的臉上,輕輕灼燒、燙熱他瓷白的面容。
然而,一隻骨節分明的寬大的手掌扼制了那煩人光亮的生長,無聲地擋在那白淨少年的身後,並隨著光線的移動而動,不讓那不懂事的陽光刺傷白淨少年一絲一毫。
室外在升溫,室內的空氣也開始變暖,時季的白嫩的耳垂在微微發紅,寂靜中,他忍不住開口道:“周儉,你不用幫我擋陽光了。”
周儉一遍舉著手,一邊寫題目,低聲問道:“怎麼了?”
時季輕聲問道:“你手累不累啊?”
周儉無所謂地說道:“還好,我平時舉鐵比這可累多了。”停頓一下之後,他將課本推給時季,說道:“你幫我再推一下這道題,不知道我元素有沒有推算錯。”
時季低低地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