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止突然激動地縱火道：“那，染嘛染嘛？平常不敢，我們元旦一起染怎麼樣！”那興奮勁兒，就差沒上桌拍桌子。
時季是那個最快接話的人，但依舊平靜地說道：“可以啊。”
周儉挑挑眉，側頭打量時季，時季依舊是一副安靜的模樣，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何不妥。然後，他又看到時季左耳的銀色耳釘。
時季察覺到周儉的視線，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嘛？”
周儉搖一下頭，沉聲說：“沒有。”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五個男人湊在一起，跟村口祠堂邊上整整齊齊坐成一排的村民相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半個小時過去了，菜都沒動幾口，光顧著聊。
過一把嘴癮之後，幾人開始正式吃飯。不得不強調，他們五個男高戰鬥力是真的強，桌上的幾大盤肥牛時季還沒吃幾口，瞬間消失。於是，幾人又加點了三盤肥牛和三盤毛肚。
周儉從鍋裡撈起一顆蝦滑，突然轉頭朝時季問道：“吃蝦滑嗎？時季”
時季搖搖頭，過了一秒，又改變主意，點頭道：“要。”
周儉剛想往自己碗裡倒，聽到後一頓，於是轉而將蝦滑放到時季的碗裡。
許明止在對面看到後，驚道：“我靠，時季同學我跟你說，下次可不興這麼玩。他脾氣一上來，六親不認。”說完，許明止在脖子前比劃一個自刎的手勢。
一直以來默默大口炫肉的淩項瞎說大實話，語氣不滿道：“不是更應該關注為什麼他給時季夾，不給我們倆、他最好的兄弟夾嗎？”
完了，許明止放下手中的筷子，理直氣壯地附和道：“對啊！”
周儉目不轉睛又不動聲色看對面假意叫囂的兩人，眼神一如既往淩厲，盯到他倆氣勢稍減後，才不鹹不淡地說：“他夾一片肉的功夫你倆炫三片。”
話落，徐又青禁不住大聲笑道：“哈哈哈，我繃不住了……”
時季默默嚥下口裡的蝦滑後，看向許明止和淩項，絲毫不介意地說：“你們正常吃，不用管我。”
人多了，話跟著多，吃飯的時間就被無限地拉長。
等他們吃完回家時，夜已深。平常這會時季早已在家寫作業。
此時，時季和周儉他們幾個一起站在路口等車，許明止週末去周儉家住，倆人打一輛車，徐又青和淩項一起回去。徐又青和淩項叫的車先到，兩人已經坐車離開。
路口只剩下時季、周儉和許明止仨人，時季的小電驢停在路邊，陪周儉他們一起等車。
在顯示司機還有兩分鐘抵達的時候，周儉朝正坐在小電驢的時季低聲說道：“時季，司機還有一分鐘就到，你先回去吧。”
周儉有一副很好的嗓子，風輕輕地將他的話送至時季的耳朵，夜晚的風聲令他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的深情，就像戀人在耳邊呢喃。
話剛落，一旁的許明止也跟著說道：“時季，你先走吧，我們兩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子，該擔心的是司機。”
聞言，時季點點頭，掀起眼皮，那雙黑眸即使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中依舊閃爍出烏亮光芒，朝周儉和許明止靜靜地說道：“那我先回去了。”然後，他拿起一旁的頭盔戴在頭上，扣緊釦子，開車離去。
夜晚的風微涼，時季和身影與斑駁的路燈交相輝映，那身藍白校服在車道中格外顯眼，但很快與濃濃的夜色融為一體，消失在周儉和許明止的視野中。
時季家在城西，一片舊住宅區。雖然舊，但地段貴，那一帶全是修繕完好的獨棟小洋樓，房屋疏密有致，不會過分密集。這是二三十年前統一建造的，擱到現在依舊不過時。
一個人騎著小電驢在夜路上，時季的思緒紛雜且無頭緒。他又想起城中心新建的商品樓，那座冷漠的建築就像幾十個盒子層層推疊起來，組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長方體，看著就令人生不出家的念頭。
時季很快就騎到家附近，遠遠看到他奶奶家一樓和二樓的客廳燈光明亮。
他手裡拎著一盒桂花糕，剛剛回家時路過小吃街順道買的，奶奶喜歡吃張記鋪子做的桂花糕，按照奶奶的原話，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就適合他們這種老人家吃。
他走進家門後，看到奶奶正坐在沙發上，專注地盯著電視看。他一邊脫鞋子，一邊揚著聲音說：“奶奶，我回來了。”
時奶奶看他平靜的臉此時滿臉都寫著輕松，慈祥地笑著問：“今天是和新同學一起吃飯嗎？”
時季換好鞋後，走上前坐到奶奶的旁邊，解釋道：“是啊，不過不是一個班級的。不是，總之化學和生物課上認識的。”後面說著說著變得有點繞。
“奶奶曉得咧，你們學校實行的走班制。別看奶奶年紀大，我可是實打實地大學畢業出來的人，腦袋不笨的咧。”
換好鞋後，時季走到奶奶旁邊坐下，笑著附和：“那是，我現在的智商都是遺傳您的。”
“瞎說，你是遺傳你爸媽的。”時奶奶摸摸他的頭，沉默一會後，又說：“時季兒，明天回你爸爸家一趟吧。”
時季平靜的雙眸看著茶幾上剛放下的桂花糕，岔開話題道：“明天我要去買張桌子，院子裡的桌子變矮了，我寫完作業容易脖子疼。”
時奶奶心裡默默嘆口氣，但依舊順著他的話道：“那你挑張喜歡的，不要覺得貴就不買，奶奶一會給你轉錢。”
時季搖搖頭，道：“不用給我轉，我還有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