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那樣叫你。”祝丘轉回了頭。
“什麼小屁孩,不叫算了。”
“阿柘又是誰?”祝丘又問道。
宋兆不打算瞞他了,緩聲說:“今天早上你遇見的那個人,他就是你的apha。”
“什麼!”一股從頭到腳的冷意撲面而來。
“你昨天不是還在找他嗎。”
祝丘卻坐起來,語無倫次地說道,“不找了我不找了!我不想呆在這裡了,你……你幫我買一張去北部的票吧,不是飛機票也行,坐慢船回去也是可以的,怎樣都行。”
宋兆卻攥住了他的手臂,變了一副神情,“祝丘,你覺得你還能回去嗎?要回去也是得回分化所吧,要不是因為你運氣好和上校資訊素那麼匹配,以你的身份,再怎麼也得在裡面呆滿一年吧?”
一想到在分化所生不如死的日子,祝丘臉變得越來越白,“我……我。”
“能回北部又能怎樣呢,你還不知道現在北線失守了,你已經十八歲了,回去也得是去充軍。”
祝丘馬上抓住他的手,“我不要去充軍啊,回去肯定會死的啊。”
宋兆嘖了一聲,“你碰我手幹嘛!”說著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嘆了一口氣,“祝丘,你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呆在十川島,和我們長官呆在一起。他有時候……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其他時候都挺好的。”
“真的嗎?”祝丘不是很相信。他後知後覺,自己已經被推在一個懸崖邊上,往前往後都不是什麼好結局。昨日還在覺得生命十足美好的祝丘,今日被宋兆的一番話再次拋向骨感血淋淋的現實。
“宋哥,那我怎麼……怎麼中槍了還能活著。”
宋兆哧笑了一聲,“那只是把仿製槍,發出來的子彈其實是血漿彈,但我沒想到你會暈過去這麼久。”
祝丘喉嚨像堵了什麼東西,失神著問:“那他……他知道那是把假槍吧。”
“誰知道呢。”
“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啊?”
宋兆卻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吧,以後再告訴你。”
祝丘這一天還不能出院,宋兆一直告訴他再等等。半夜始終睡不著覺,祝丘看見宋兆正在一個簡易床上補覺,發出巨大的呼嚕聲。
祝丘腳踩著拖鞋下床,推了推宋兆。宋兆跑上跑下,忙了一天睡得很死。祝丘搖不醒他,卻瞥見宋兆褲兜裡放著一張卡。
“宋哥,我肚子好餓,先拿你的卡買點吃的。”祝丘給睡著的宋兆商量著。
祝丘依舊穿著藍色條紋病服,這顯得他手和腿都空蕩蕩。他一個人在走廊上走著,忽然來到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望見遠處黑漆漆的海面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漁火,東側一片山上的燈塔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用頭輕撞著窗戶玻璃,逼著自己想點什麼辦法。但這就是一個死局,怎麼都不是好下場。最終想不出一點辦法後,祝丘無助地佇立在自助售賣機前。
這裡不止售賣零食和飲料,還有抑制劑和頸環。
祝丘眼睛亮了亮,他趕緊把卡放上去,研究一番後重重戳了珍珠頸環的圖片三次,螢幕這才彈出一個頁面。
上面顯示一個感嘆號,“餘額不足!”
“什麼意思啊?”祝丘用食指戳了幾次,機器沒有任何反應。祝丘不知道那是錢不夠的意思,東西無法從售賣機出來,他越來越著急,用手大力地拍了拍售賣機。
售賣機依舊沒有動靜。
他不耐煩地踹了一腳售賣機。走廊裡不時人來人往,隨便抓了一個路人,他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臂,“喂,你幫我看看這售賣機是不是壞了?”
路過的人被祝丘握住手臂後才停下步伐。
祝丘沒怎麼看他,目光直直地盯在售賣機大螢幕上,“這個頸環怎麼就是出不來呢?”
身後也不見任何動靜,直至祝丘感受到一陣熟悉的冷意向自己襲來,這樣的情形和昨日相差無幾。祝丘搖晃售賣機的兩隻手立馬收了回來,連著下嘴唇都在發抖,腿腳也不太好使了,整個人像是被定格在原地。
他的鼻間泛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像一場很安靜的春雪,裹挾著新生草木的氣息。
很淡,很冷,但讓他心口很不舒服。
祝丘極其緩慢又絕望地轉過來,便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apha站在他右手邊,人很高,面色有些虛弱冷白,鼻樑俊挺帶著一絲傲氣,眼眸裡透出灰綠色的光澤,眼角之下有一顆不明顯的淚痣。他神情冷硬地俯視著這個吵鬧的oega。
眼下,如同撞見索命的惡鬼,祝丘剛安頓下來的心情再次橫沖直撞,他深吸一口氣,背緊靠在售賣機上,嗓子徹底啞了,“你你你,你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