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嚴浩翔想起當初在加拿大的那個雪夜裡,自己發瘋似得想要懲罰那個不辭而別的、那個讓自己想到發瘋的男人,完全忽視了他害怕、乞求的眼神,忽視了他用力護住肚子的手,忽視了那浸潤床單的血,是我,是我!是我殺了自己的孩子!
賀峻霖的淚水已經打濕了自己的衣領,他顫抖著伸出手撫摸嚴浩翔發抖的臉龐,令男人一把將他的手緊握在手心,他的淚也彷彿決堤,“霖...霖霖,我錯了……我什、什麼都不要了!我們帶著孩子離開這裡,好不好?”
賀峻霖苦笑起來,他搖搖頭,“嚴浩翔...一切都晚了。”
話音未落,他再也忍不住那致命的疼痛,痛的滿身冷汗,他抓著欄杆慢慢蹲下身,直到這一刻嚴浩翔才看見那一灘紅的發黑的血,他猛然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抽離,雙腿發軟,身體不能動,喉嚨幹的發不出一絲聲音,連淚都流不出來了。
“嚴浩翔...我不欠你了……”
……
五年之後。
“你小子在獄中表現好,現在提前出獄,以往都翻篇了,出去好好做人!”
劉耀文低著頭沉默地跨過鐵門欄,他看著自己腳下的影子,許久之後才抬頭看,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
走在已經大變樣的街道上,當初和宋亞軒一起躲過雨的公交車站已經荒廢,一起逛小吃的街道變成了住民區,新建的高樓、街道以一種近乎冷酷的目光凝視著他……一切都變了。
不知不覺地,他走到了天黑,走到那座郊區的小木屋門前,因為長久沒人住而被風雨肆意侵蝕的外表呈現出一種落寞的灰,就像是兩人美好的回憶在這片荒蕪之地漸漸褪色一般。
劉耀文從上鎖的門前走到窗邊,幾步的距離,卻是他深愛那個人的所有歲月。他打碎一旁的玻璃,抬腿跳進屋內,這個被時間遺忘的地方再次迎來了他的主人——一個心碎的男人。
車輪碾過枯葉,車燈將林間深幽的黑暗劈開,房間內頓時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冷色,躺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的人眼珠緩緩滑向眼角,有人來了。
丁程鑫從車內走下來,他在這座墳墓一樣的房子前站了一會兒,直到將那半支煙抽完才邁步向前。
殘破的窗前,丁程鑫那雙沉靜的雙眸裡映出男人抱作一團地軀體。
“哎...鬧夠了就跟我回家。”
他的聲音是那麼熟悉又陌生,帶著不同於過往的沉穩。
劉耀文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輕顫,許久才勉強將視線聚焦在俯視著他的男人的身上,他無比確定那個人是丁程鑫,但對方還帶著另一個人的影子,馬嘉祺的影子,活生生的長在丁程鑫血肉裡的影子。
沉默、尷尬的氛圍從兩人未見的五年時間裡爬出來,劉耀文將身體抱得更緊了一些。
“……就算你現在還不想跟我走,但你得給我說個期限。”
想把自己縮的更小的男人依舊沉默。
“劉耀文...你再也不是孩子了,別耍性子!”說著,丁程鑫既憤怒又無奈地扶額,“當初你不讓任何人探視,我也忍了!難道出獄了還要和我劃清界限嗎?”
……
“嗯...就當我死了吧...別再管我了,好嗎?”
丁程鑫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他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坐起身的劉耀文整個人被頹廢、絕望以及死亡的氣息籠罩著,完全看不到當初劉氏最年輕接班人高傲的樣子,俊朗的臉上鋪滿了失去愛人後難捱的滄桑,他嘴角掛著笑,眼淚卻將那個笑容襯的格外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