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欠考慮了。”
“你也是和我一樣疼惜那孩子,關心則亂。”
“夫人,我今天來是和你告別的,我該啟程去日本了。”
“時間過得真快,你也該走了,何案啊,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是,夫人。”
……
“您要去哪裡?”說話的是駕駛座上的司機,一頭金發,面板很白,看上去是個年紀尚小的少年。雖然他是挪威當地人,卻能說出一口不錯的中文,這也許是林致雪執意讓他護送自己離開的原因。
宋亞軒痴痴地收回眼神,視線從少年的側臉延伸向車場外快速閃過的樹影,他將一張緊攥在手心的紙條遞給一旁的人,“去這裡。”
戴著粗糙手套的兩指夾過紙條,他匆匆看了一眼,轉而又掃了宋亞軒一眼,“您要去的地方很遠,這一路上可不會像旅遊一樣讓您舒坦,如果不想死,請時刻呆在我身邊,明白嗎?”
他說話就像個經驗老道的黑手黨,與他那張清秀的臉完全搭不上邊,宋亞軒溫柔地笑了笑,“你叫什麼名字?”
“我?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因為知道我名字的人都已經死了。”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
“隨您喜歡。”
“好,傑克斯,給我一把剪刀吧。”
“傑克斯?”
“怎麼,不喜歡我給你的這個名字?”
少年淡藍色的眼珠移到眼角,他斜瞥過去,輕輕聳肩表示無所謂。
“您要幹什麼?”
“我想該剪剪頭發了。”
為了盡量不引起注意,車裡沒有開燈,見不到天的崎嶇荒林裡,兩個人就像荒野上煢煢孑立的孤魂野鬼。宋亞軒拿著一把閃著細碎銀光的匕首,摸著黑抓住長發開始慢慢地磨,傑克斯趁著空擋下車抽了根煙,若有似無的白煙在黑暗中幾乎不可見,就像這黑暗森林孱弱的最後一絲呼吸……
掛著幾顆軟星的天幕似暗藍色的綢緞,濃厚的霧氣從海平面的深處彌漫開來,黑幽幽的海平面比精心打磨的鏡面更加光滑平整,此時卻被纏綿的霧水淬染的模糊不清,彷彿一塊巨大的磨砂玻璃。
一艘巨輪從黑暗中行駛過來,像極了誤入百慕大三角禁地的客人,船體巨大的阻力掀起層層白浪,船上流溢著璀璨的燈光,似有似無的管絃樂曲包裹著它,在曠野般的海面上仿若人魚悽美的呼喚,讓人即使沒有酒精的加持也會暈醉在這個極樂之地。
通往甲板的樓梯上,一個身穿精美暗花刺繡黑色鬥篷的男人緩步向上,今夜的風很大,把他的衣角吹的連翻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