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提前幾個小時到達,那就要看謝澄對於自己想見賀岑的意志力極限在哪裡。
換做往常,謝澄可能離開劇組後,直接前往崗子山,然後爬到山頂,就那樣幹巴巴的等賀岑好幾個小時。
不過今天他確實生了氣,一氣之下,也只是氣了一下。
謝澄回到星星,坐在床邊發呆,隔三差五盯著床頭的鬧鐘,心口像是長草了似的發癢,渾身上下的細胞每一秒都在咆哮,想見賀岑,只想待在他的身邊。
別的地方多一秒都算是煎熬。
與身體生理抗衡了兩個小時,最終謝澄投降,起身出了房間,驅車開到賀岑說的崗子山山腳下。
謝澄來的一路車速都很快,爬山的時候倒是放慢了步伐。因為據他想的,賀岑說的是十二點山頂見面,這座山並不高,爬一會就到了,所以謝澄覺得,此時賀岑應該還沒來,山腳下沒有車輛也讓他更加肯定這個想法。
於是他自認為有心機的,腳步放慢,稍微拖一些時間,如果湊巧的話,沒準一會身後會響起腳步聲,與賀岑在半山腰碰面,怎麼不算一種緣分呢。
可惜算盤落空了,謝澄慢悠悠眼看著晃悠到山頂,身後也沒一絲響動。
謝澄站定在原地,順著臺階一路往上看,正巧看到掛在天上,被烏雲遮蓋一半的月亮。
這天,有星星?
謝澄沒深究這個問題,因為於他而言這些並不重要。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想起,即便自己拖慢了腳步,也沒等到賀岑,失落悄然間蔓延到心頭。
連這一點緣分都不施捨給他。
謝澄吸吸鼻子,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才十點。
好吧,還有兩個小時,不是他們沒緣分,是他太著急了。
自顧自的安慰好自己,謝澄抬腳繼續登山,這次沒故意放慢,而是保持勻速,心裡想在下一秒見到賀岑的願望,也被他悄悄隱藏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出乎意料的好運降臨下來,本來已經不奢求能立馬見到賀岑的,卻在下一秒聽到臨近山頂的位置,有一些稀稀疏疏的聲響。
謝澄腳步倏然頓住,抬眼向上望,但因為夜色深,樹叢這些遮擋物也多,壓根什麼也看不見。
心跳漸漸加快,謝澄再一次低頭去看時間,以為剛剛眼花看錯了,反複看了兩次,手機均是顯示十點。
不知因為什麼,那一刻謝澄福至心靈的,就是忽然覺得,一會應該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腳步遲鈍的,一步一步登上臺階,也越來越接近山頂,謝澄忽略即將蹦到嗓子眼的心跳,腳步停在還差幾階就到山頂的臺階,眼睛直視視線裡庭中的那抹身影。
崗子山的山頂有座可以遮風擋雨的小亭子,由木頭雕刻製成再塗上的紅漆,青藤縣這邊輕工業發達,也申訴過很多非遺産業,亭子雖小,卻也充滿藝術氣息。
賀岑背對著謝澄方向,也許是太投入,沒能第一時間辨別周圍的聲響,他邁腿離開亭子,然後閃撲鑽進茂密樹叢中,隨著一陣稀疏撲弄,謝澄看到許多微弱小亮光緩緩飛走,在這撲朔又霧霾的黑夜中帶來光點。
是螢火蟲。
謝澄在來的路上碰到過零零散散幾只,沒想到山頂的螢火蟲更加密集一些。
他看到賀岑在叢中鼓弄了一會,隨後又灰頭土臉的從側面鑽出,左手捧著個月亮形玻璃罐,右手拿著小撈網,裡面正掙紮著三隻螢火蟲,賀岑蹲下身,小心翼翼把玻璃罐開啟,開啟一道小口,輕輕的把撈網裡面的螢火蟲放入進去。
因為玻璃罐開了口,有一隻趁機飛了出去,撈網中的三隻也跑了一隻,其餘兩只被賀岑輕輕撥弄到玻璃罐中,忙活半天也只抓到一隻。
他鬢角落了汗,抬手囫圇地一擦,薄襯衣袖子挽到手肘,不起眼的小動作間,賀岑總會撓一撓,仔細觀察就會看到,他胳膊上有很多個被叮咬出的紅包。
謝澄眼眶漸漸紅了,鼻子酸到麻木,放在身側的雙手止不住發抖,在他終於忍不住發出聲音之前,是賀岑率先發現的他。
賀岑把玻璃罐蓋子關嚴,手重新捧起玻璃罐,動作遲疑的向謝澄方向緩緩轉頭,與正緊盯著這邊的謝澄四目相對。
賀岑怔了怔。他沒料到謝澄會這麼早就過來,但仔細一琢磨,又很像謝澄會做出來的事。
一時之間,誰也未先有下一步動作,須臾後,賀岑眼睛緩慢眨了眨,半蹲的姿勢微微向謝澄側了側身,手自然搭在膝蓋,另只胳膊把玻璃罐抱在懷裡,亭中央有一盞太陽燈,在這個時間段尤為顯得光亮。
謝澄僵在原地,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因為他在看見賀岑的時候,一切好像都清晰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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