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人對他腳下存放著新鮮血液的箱子無動於衷,很顯然,它們的目的在他身上。
若還是採取這般不痛不癢的打法,不知道還要花上多少時間,程危泠的耐心隨著打鬥時間的延長一路下降,終於發展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拇指磕開刀鞘口,指掌間用力一挫,利刃清冽如水的碣陵刀就此出鞘。
程危泠出手便是殺招。
他用刀並無技巧,全靠過去在無數戰鬥中積累的實戰經驗。
和他老練相比,對面的魚人顯得異常生澀,只消一動,便被他悉數洞察接下來的所有行動。
一刀剁頭是程危泠鐘愛的戰法,幹淨利落,手起刀落就能解決一個目標。
碣陵刀跟隨了他太久,使刀的時候,彷彿已化為他身體的一部分,遊刃有餘,恣意灑脫。
映著血光的劃破夜空,鮮血從無頭屍體光禿禿的頸樁上如井噴一樣激烈迸射,往往上一具還未來得及栽倒,下一具的頭顱已經隨著刀起刀落滾落在地。
血浸透了腳下的土地,踏上去的時候有一種肉體一樣的綿軟感。
剩下最後一個魚人時,程危泠只切斷它一半脖頸,給它留了口氣。
被砍去了魚尾的魚人被迫匍匐在血泊中,被悠然踱步而來的程危泠一腳踩在肩膀上,發出悽慘的哀鳴。
“說吧,為什麼跟著我。”
垂直插下的刀尖,將魚人死死釘在地上。
“我勸你快一點,我的耐心很差,你拖一分鐘,我就剁你一截身體,直到你斷氣。”
被血汙染得面目全非的魚人掙紮著,最終在程危泠又一刀削掉它的半截手臂之後,被撬開了口。
“龍君說,山中的封印已破,讓……讓我們趁被封印的惡鬼還沒來得及完全恢複,早早解決……”
“原來如此。”
插在掉落一旁的殘肢上的碣陵刀被拔出,程危泠輕松地將刀換到了另一手,隨之持刀的手腕一沉,被他踩在腳下的魚人瞬間被利刃貫穿了頭顱,混雜著血絲的透明腦漿流了一地。
結束戰鬥的程危泠心情很好地歸刀入鞘,返身拎起擺在地方的冷藏箱。
——送上門來的魚人透露出了他一部分骨骸的下落,反倒省去了他自行尋找的功夫。
就在程危泠考慮著要不一把火將現場燒個幹淨時,夜幕下到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夜風吹動了層層樹葉,唯獨未能拂動來者垂落及地的漆黑長袍。
月光下落在血水中的影子來自那彎曲的鐮刀。
對方距離他算不上遠,程危泠可以清晰看到隱在兜帽下的面具上,由白銀鑄出的虛假面容。
看來會嗅著死亡味道而來的死神,並非存在於兒童睡前故事中的無稽之談。
披著黑色鬥篷的死神一圈一圈緩步走過散落一地的屍首,隨著他的到來,血色褪去,猙獰的死屍化為夜色中的縷縷輕煙。
在將最後一具屍首化為烏有之後,死神的身影在月色中漸漸淡去之時,程危泠聽到他開口留下的唯一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