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山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少年的肩，鼓勵道：“好樣的。”
霍姥姥左手拿起一個陶碗，右手包著抹布攥住孟呦呦正前方的藥罐手柄，將陶罐裡的藥汁倒在了陶碗裡，一邊倒一邊跟孟呦呦解釋：“青山小的時候我和他姥爺都忙，他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醫館裡，早些年的醫館地址在這條街更前面一點的位置，但也在這條街上，鄰里鄰居的經常互相幫襯，那時候哪家要是大人有事啊，只留了小孩在家，都會把孩子送到醫館來讓我們幫忙照看個一天半天的，我和他姥爺大多時候都忙著正事，顧不上那麼多，到頭來這些孩子都成了青山一個人在帶，她們都喜歡他，慢慢的也就成了這條街的孩子王。”
孟呦呦驚訝:“真沒看出來，他居然會招小孩子喜歡？”
霍姥姥笑：“說來確實奇怪，我和你一樣，一開始也擔心這小子天天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樣會不會把這些孩子嚇到，可事實就是和我設想的那種情況背道而馳，她們不僅不害怕，還都愛黏著他。
這小子瞧著面冷，但你應該清楚，他實際上比誰都心細，很會疼人，也很會照顧人。”
孟呦呦認可地點了點頭。
沒多久，這群或大或小的孩子們都被自家家長喊回去吃晚飯了。
人散了，霍青山就一個人坐在樹池邊上，懷裡抱著鼻涕蟲小姑娘，輕輕搖著，小姑娘在他懷裡睡著了，男人微低著頭，西邊最後一縷殘暉照在他弓著的脊背上，在青石地磚上投下一大一小兩具烏影。
孟呦呦從房間裡推門走出來，腳步聲壓得很輕，躡手躡腳地爬上樹池，繞到男人身後蹲坐下來，悄無聲息地舉起兩隻手捂住男人的眼睛，夾著嗓子說話：“青山哥哥，猜猜我是誰？”聲音矯揉造作的很。
男人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沉思了好幾秒後，一板一眼答：“霍太太。”
孟呦呦輕“嘁”一聲，鬆開手，錘了下他的肩，吐槽道：“真不要臉。”
說完，又從背後伸出個腦袋枕在男人的肩頭，問：“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麼沒人領回去吃晚飯？”
霍青山偏過頭來，在女孩臉頰上輕啄了下，又湊到她耳邊用很小的聲音解釋道：“她叫婷婷，父母都不在了，姥姥和姥爺收留了她。”
孟呦呦想到了什麼，又問：“那崔妍呢？她應該也住在這裡吧？怎麼一直沒看見她？”
“她在鎮上的高中讀高三，下午會多加一節課，比其他孩子放學要晚一點，估計也快回來了。”
孟呦呦閉上了眼睛，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安靜了好一會兒，女孩輕聲細語道：“霍營長，再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
男人的雙臂還在有節奏地搖著懷裡的小姑娘，連帶著肩上枕著的腦袋也一上一下地小幅度顛簸著，語調舒緩地回：“你想聽什麼？”
“嗯……就講講你怎麼一邊寫作業，還能一邊帶好那麼多小孩吧。”
霍青山講得很認真：“小孩其實挺好帶的，只要你…………”
“那他們要是一直在旁邊哭，哄不好的那種，會不會覺得煩？”
霍青山笑，答得誠實：“會有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