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後來的後來……
拆開來,裡面只有一張信紙,上面還是寥寥幾字——「我心已另有所屬,姑娘莫要再等,祝早日尋得佳偶。」
淚水洇溼了信紙,江母慌忙掏出手帕給楚瑤擦眼淚。
那天過後,楚瑤就沒再見過江母和瑩子了,她們母女二人彷彿在一夜之間搬離了江家村,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
楚瑤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其實一切都早有預兆。“他”寫給江母的那封信她沒看過,但大致也能猜到裡面的部分內容。
尤其是那天下午江母送楚瑤上農巴車之前,她將懷裡抱著的一個陶罐遞給楚瑤,說是家裡晾乾的米灌腸,叫她帶回部隊吃。
楚瑤垂眸看向江母手上抱了一路的陶罐,沉默幾秒後,終是接了過來。
接過來的那一刻,楚瑤清楚地知道這些是家裡全部的米灌腸。
回到部隊後,楚瑤開啟了陶罐,發現裡面除了塞得滿滿當當的灌腸,夾縫中還有一個桃粉色的小布袋,開啟袋口,裡面裝著面值大小不一的紙幣,總共兩百三十六塊零五毛。
這是江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告別儀式,不夠盡善盡美,但求問心無愧。
楚瑤並不認為她們在搬走之前將家裡所有的米灌腸都送給自己,是因為時間緊迫、路途奔波,不方便攜帶,故而做個順水人情。
而是因為她曾多次誇讚過她做的米灌腸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灌腸了。
這個年過半百的婦人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給她做灌腸吃了?因而將家裡所剩不多的灌腸全都留給了她。
所以……
江瑩考上她心儀的大學了嗎?她如她所說那般,想要和楚瑤一樣治病救人,最後報了醫科嗎?
江母的腰肌勞損好些了嗎?還是更嚴重了呢?之前教給她的那些鍛鍊手法還有在堅持嗎?
這些楚瑤都無從得知。
她們從自己的世界裡憑空消失了,連帶著她和“他”之間微弱的連線也一併消除。
她又成為了一個獨行的趕路人。
後來,那封絕情信楚瑤一直帶在身邊,信紙右下角幾處曾被淚水洇溼的地方,時間久了,就變成了一小塊淡淡的、形狀不規則的抽象水墨畫。
他其實從未直接向她表達過心意,更別提有任何的承諾了?沒說過喜歡,也沒有叫她等他,更沒說過他會來找她,他什麼都沒有說過。
短短十幾天的相處而已。
他們之間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那個吻,一個嚴格意義上,不算親吻的吻。
她待在莊園的最後一個晚上,也是他待在莊園的最後一個晚上,他以為她睡著了,但其實沒有。
楚瑤知道他一直站在床邊看著她,呆站了很久,黑暗裡楚瑤閉著眼,悄悄調整著莫名越發慌亂的呼吸,怕被他發現自己在裝睡。
然後她聽見他轉身、一步、兩步、三步……是朝著門口走去的腳步聲,很輕緩、距離在慢慢變遠,卻又驀地頓住,腳步聲像是突然調整了方向,又再次朝著床邊靠近、一步、兩步、三步……楚瑤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襲來,他偷吻了她的唇。
很輕很淺的一個吻,楚瑤記不清那一刻自己的心跳有沒有漏掉一拍。
他偷吻了她,之後,便長久地離開了。
然而,在看到信的當下,她決堤的淚水,並不是因為他說他心有所屬,只怪她心思細膩,又太擅長察言觀色。
無論是江母極力掩飾起來的憂慮,還是她看著江母開啟抽屜取出信封時,匆匆一瞥看見了下面的那張《轉學證明》,再就是眼前這誓要同她劃清界限的文字,讓楚瑤在一瞬間想起了,他給她地圖說要送她逃出去的那個晚上,一切都是那樣的相似。
寫信讓江母連夜搬家,甚至罔顧江瑩正處在高三的關鍵時期也要轉學,不留餘地地斬斷她和江家的聯絡。
該轉移的轉移,該切割的切割,盡他最大的能力安置好所有人。
所以……你這次的處境又該是有多艱難啊?
楚瑤不敢想下去,但又控制不住地會去想——他們發現你了嗎?
他們快要發現你了嗎?
還是……你要行動了嗎?很……危險嗎?
還會有人一次次幫你從死神手裡搶回命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