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梨揪著他的胸襟,帶著泣音說:“對不起,我讓你等了太久……”
顧峙低下頭,他生怕又刺激到了她,輕聲問:“都想起來了?”
“嗯,”李棠梨被他以紙輕柔地拭去淚珠,強扯出一個要哭不哭、有些滑稽的笑:“我們已經領證了,對不對?”
顧峙終於放下了心。
他陪床的這兩天,腦子塞滿了各種可怕的幻想,他甚至後悔於自己的急切。
如果李棠梨再也不醒,他又該怎麼辦?倘若從來都不曾遇見她,他尚且不覺得痛苦,無知無覺也是一件好事。
可偏偏在和她相知相愛後又失去她,他要怎麼再去忍受這孤獨而乏味的一生?
滿足地親吻著她幹澀的唇瓣,在唇齒的廝磨間,他懇求地問:“出院之後,我們就去領證,好不好?”
李棠梨臉上泛著紅潮,她堅定地給予了顧峙回應:“好。”
顧峙車禍了。顧峙醒了。顧峙醒了不到兩個月,宣佈要結婚了。
關望津坐在訂婚宴上,從前兩天被通知這個訊息開始,人就止不住地發懵。
我沒在做夢吧?
聽說這位名不見真傳的李小姐還是個二十歲的女孩,父母雙亡,身世貧寒。
顧峙和她在醫院一見鐘情,因為李小姐半路輟學,打算過幾個月還去高考。所以高考完了再辦婚禮,但結婚證已經迫不及待領到手了。
關望津努力半晌,腦補了一出精彩的都市愛情狗血劇,怎麼也套不到顧峙身上。
不過,當他真的看到這兩個人,又莫名覺得他們十分般配,順滑地合理化了兩人火箭般的速度。
其實,這桌上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顧淑鳳首當其沖。上個禮拜,當顧峙問她要戶口本,言明他要和李棠梨去領證的那天,顧淑鳳差點沒犯耳鳴。
她罵了一通弟弟,他一聲不吭。
顧淑鳳說的口幹舌燥,以為勸住了。喝口水的功夫,顧峙不緊不慢地開口,就是鐵了心要跟李棠梨結婚。
這下,顧淑鳳是真擔心他被人下降頭了。只好退一步,讓他先把小姑娘帶回家裡看看,別急,一步步來,顧峙才肯罷休。
李棠梨到訪,文文靜靜地打招呼,姿態還算大方。只是第二面,顧淑鳳就把這女孩看順眼了。
她態度軟化後,別人更不是問題。顧語琴親親熱熱地拉著人家的手,一見如故,沒多久就嫂子嫂子地叫上了。
至於紀嘉譽麼……
李棠梨第一回見到紀嘉譽,呆愣愣地瞧了好幾眼,瞧得紀嘉譽沒好氣地瞪她。
紀嘉譽是被告知是要見未來舅媽,興高采烈地專門打扮了一番。
他頭發帶點自然捲,穿著襯衫和短褲,精緻得像個小王子。
他特意站在門口迎接,結果一看到她來人是她,臉就垮了。
顧淑鳳趕著他叫人,紀嘉譽不樂意。他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直直的,抱起雙臂,擺出一副不歡迎她的模樣。
好幾回,李棠梨都察覺到他在背後偷看她。扭頭一瞧,紀嘉譽又趕緊板著臉,端起架子坐好。
訂婚宴上,這小孩也不安生。吃到後半截,說要去趟洗手間。
非得指著李棠梨,頤指氣使地說:“我要她送我去。”
顧峙沉下臉:“你這麼大人了,自己不能去?”
也就李棠梨脾氣好,阻止了這場爭端的發生。
紀嘉譽伸出手,示意李棠梨拉著他。在走廊上,他盯著腳下,對她說:“你真要和我舅舅結婚?”
李棠梨“嗯”了一聲:“你不願意麼?”
紀嘉譽撒開她的手,止步不前:“你和我舅舅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