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峙來說,這件事是水到渠成的。發生關系後,他就緊鑼密鼓地將換床的事提上了日程。
那天,她剛從醫院探望完張梅婷。出了電梯,卻看樓道裡堆著一疊長木板。
門大敞著,幾個工人師傅聚在顧峙的房間裡,從窗戶外把吊機運上來的床墊合力卸了下來。
臥室原本的床已拆卸成了樓道裡的那堆殘骸。原地重新搭建起了新床,兩米二,尺寸太大,塞不進門裡。顧峙專門加錢,用吊機把床架和床墊吊上來。
當晚,李棠梨問起,他輕描淡寫地說,舊床兩個人睡不開,所以幹脆換個大點的。
話裡話外都在邀請她同床共枕。
猶豫中的李棠梨被他誘騙著再度上了鈎,在那張豪華大床上滾得天昏地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回完全是爽的。
這絕不能怪她耳根子軟。顧峙太清楚該怎麼把自己的長處最大化。
他那晚戴了眼鏡。先把李棠梨堵在料理臺,低頭作勢要吻。嘴唇將觸未觸時,他忽然後退。
對已經挺直脖頸,仰起臉的女孩調笑道:“這麼心急?”
男人側過頭,眼睛下意識閉了一下,修長的手指捏住鏡腿,單手摘下。顧峙的動作很利落,全程不過兩秒,隨即他就湊過來深吻。
可她看得心神搖曳、面紅耳赤。好像他摘的不是眼鏡,而是文質彬彬的面具,暗示他們馬上就要發生不那麼斯文的事。
之後也確實如此。她被第二次開葷的顧峙吃幹抹淨,連晚飯都是坐在他腿上吃的。她吃完了,就輪到顧峙繼續開動了。
隔日,李棠梨就半推半就地搬去了他的房間。
顧峙沒有任何不良的睡眠習慣,睡姿也安生,不會像紀嘉譽一樣把她擠到床邊。唯獨有一點,他偶爾會做噩夢。
有天晚上,李棠梨起夜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只見顧峙緊閉眼睛,急促地呼吸,如同在經歷極為痛苦的折磨。
她嚇得不輕,忙把他喚醒。男人睜開眼,目光無神地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直到這個點具象化,從朦朧的虛焦過渡成清晰的泛著水光的眼睛。她是將他拽回現實的錨點。
顧峙晃了晃頭,意識到自己此時身處在安全的臥室,而不是十幾年前那輛側翻的車內。
李棠梨擦拭他發汗的額頭,關心地問他要不要去醫院。顧峙只說是做噩夢,希望沒有嚇到她。
隔日早晨,他依舊對此閉口不言。她接收到了對方不願多談的態度。那場噩夢或許和他手腕上的疤痕一樣,屬於他心底的沉痾痼疾。
顧峙不說,並不是有意疏遠。每個人總有那麼兩件連在日記裡都不能誠實袒露的隱晦心事。
因此,李棠梨也不再追問,只是在下一次發現他夢魘時又叫醒他。顧峙疲憊地望向她,有一剎那,臉上浮現出掙紮之色。但最後,他把她擁入懷裡,低聲抱歉。
李棠梨輕聲說沒關系。
不知道是不是與這件事相關,第二天,顧峙下班後詢問她:“明天我想帶你去見我幾個朋友。你介意嗎?”
望見她驚詫的神色,他又適時補充道:“都是關系親近的朋友,不會說出去的。”
顧峙在邀請她參與進他的生活,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跡。
這是很不應該的,李棠梨想,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可她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事實上,收到顧峙的訊息時,關望津的第一反應是他終於瘋了。
頭一次見小三當得這麼高調的。別人官宣戀愛,他官宣我決定大大方方做三。
不是,李小姐怎麼還陪著他瘋?
他們這幾個玩得好的兄弟裡,只有關望津和顧峙兩個人至今未婚。
等他們分別帶著老婆抵達俱樂部,看見孤身一人的關望津臉色凝重地坐在那兒,有人打趣道:“你便秘了?”
關望津沒好氣地罵:“滾滾滾,顧峙怎麼跟你們說的?”
“你不知道啊?大新聞!要帶女朋友過來見見大家。就是神神秘秘的,怎麼問也不肯說是誰。”
“對,還說沒公開,讓嘴巴嚴點,別往外說。”
“保密措施做的可以啊,等著今天給我們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