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峙改用了正常的音量:“我說,謝謝你不計較之前的事。晚安,李小姐。”
最後三個字被刻意咬得很重。
他的禮貌綿裡藏針。李棠梨聽得不自在,但又說不上具體是哪兒出了問題,縮回房間裡了。
獨自身處無人可見的暗室中,顧峙神色森冷,他扯開領口,滿心滿眼的不痛快。
他不想要李棠梨友好的感謝。反而陰鬱地想,誰要和你跟沒事兒人一樣和好?
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在意。
思緒偶爾紊亂至極時,顧峙就會生出一種極端的情緒——得不到她的喜歡,那他寧願讓她討厭甚至恨上他,也不要淪落成她人生中一個無關緊要、平平淡淡的過路人。
關於顧峙的情緒起伏,李棠梨無從知曉,她正在考慮回去工作的事。
以躲風頭為由,她難得趁此放鬆了一段時間,不用整天疲於奔命。尤其是在她輟學打工後,這種閑暇時光就變得極為寶貴了。
休息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她正打算下個禮拜正式複工,但顧語琴卻搶先一步,聯絡上了她。
她發來了邀請:“棠梨,過幾天有沒有興趣想出去玩?”
“所以,今年想去哪兒?”
老宅裡,顧峙扭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顧語琴。
綜合考慮顧語琴的身體及心理狀況,顧家也不可能真讓她不出門。莊園再大,失去自由,日複一日待下去也得瘋。
所以,每年顧家這幾口人會集體旅遊兩次。
由於顧語琴體質差,所以他們挑選的大多都是環境幽靜、遠離鬧市的景點。
沙發另一頭的顧淑鳳回憶了一下:“聽說隔壁c市新開了一家溫泉旅館。我有幾個朋友去過,都說環境和招待很不錯,坐落在山林裡。”
顧語琴很感興趣地說:“好呀,我也想泡溫泉。不過,我想把棠梨也叫上,可以嗎?”
雖然略有詫異,但顧淑鳳沒提出異議。妹妹難得交朋友,只是一同出去玩一趟,也不算過分。
畢竟自從紀嘉譽進入叛逆期後,就覺得和家人出去旅遊十分枯燥無趣,經常會與幾個狐朋狗友結伴前往。
而顧語琴這次只是想多帶上李棠梨一個人,當然沒什麼問題。
大姐都同意了,顧峙頓了頓,同樣說:“可以。”
即使李棠梨表示已經“原諒”了他,顧峙也沒有改變早出晚歸的日程。
他和李棠梨的距離被再度拉開,就連出發去溫泉,也是找了個理由,故意先獨自出發。
辦理完入住,他站在二樓,大部隊才姍姍來遲。
紀嘉譽和他的朋友們先來,人多嘴雜,效率就變慢了。再加上後來很快進門的顧語琴她們幾個與其他遊客,大廳基本上有十幾號人。
顧峙就站在二樓,靜靜看著他們無序地喧鬧。
可在錯落的人潮中,他下意識搜尋起了某個具體的人影。視線穿過一切不是她的閑雜人等,最後自然而然地截留在了李棠梨身上。就是在這個瞬間,顧峙望著她烏黑的發頂,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捏了一把。
……無藥可救了,顧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