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棠梨說要下午出去玩,還提前跟她報備,可能明天早上才回來。
女兒走後,她抓緊這段時間,接了一個臨時搬家的急活。
客戶下單是兩個小時。張梅婷到了實地,發現面積有兩百多平,房間多,地上還落滿了灰。超時二十分鐘,才勉強清掃完。
還被早歸的李棠梨撞見從外面回來,一通胡攪蠻纏,好不容易搪塞過去。
今天早上起來,那股疲憊感有增無減,上午躺在床上緩了緩,下午只接了一單,剛幹沒十分鐘,就感覺渾身痠痛,不得不停下歇一會兒。
進度拖得很慢,險些被客戶投訴磨洋工,好說歹說人家才肯收回。
扶腰走到小區樓下,一抬頭,卻見自家燈居然亮著。
心裡一突突,她慢吞吞地摸出鑰匙開門。不出意外的,李棠梨就坐在屋裡,看樣子是在專門等她。
李棠梨望向她:“媽,我們談一下吧。為什麼又揹著我出去工作?”還是沒瞞住。
張梅婷企圖矇混過去:“棠棠,你瞎說什麼……?”
李棠梨打斷她:“你不要再騙我了,別人已經告訴我你幹保潔的事兒了。春夏家政,對不對?”
張梅婷一僵,沒說話。
李棠梨見她又是這種不願多談的態度,壓抑了一整天的生氣和憂慮像洩閘的洪水噴湧而出。
她情緒一激動,就容易往臉上沖,眼睛一陣發燙,淚水也湧出來。
“我們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嗎?我努力工作賺錢,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出門了。而且幹保潔多累啊,萬一你工作的時候出個意外怎麼辦?我不能、嗚……”
我不能再失去一次你了。
張梅婷抽了兩張紙,按住女兒的腦瓜,還像給小孩洗臉似的囫圇轉著圈為她擦淚,哄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媽錯了。”
“唔唔,”李棠梨被擦得有點疼,沒敢明說。
她吸了一下鼻子,揪過媽媽手裡的紙,哽咽道:“那你辭職。”
又是一陣沉默。
李棠梨捏著那團不成樣的紙巾,難過地低下頭:“為什麼?為了掙錢,連身體都不管不顧嗎?”
對啊,就算是再閑不住,那也應該是趁她狀態好的時候。
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舒服,即便如此,為什麼還要死撐?
電光火石之間,她捋了一遍女配的回憶,喃喃自語:“難道是因為賭債?”
見她神情一變,李棠梨瞬間意識到問到了要害:“賭債不是還清了嗎?難道還沒有?”
張梅婷這下是真的死活不肯說了,她匆匆別過頭,走到廚房洗手。
李棠梨焦急地跟在她身後:“還欠多少?幾千還是幾萬?”
水龍頭嘩嘩地響。張梅婷嘆氣:“聽我的,你別摻和這攤子事兒。不要問了。”
李棠梨堅持說:“你告訴我多少,我把錢湊出來給你。只要你不出去工作,我幹什麼都行。”
這話一出,張梅婷啪得一下關上開關,朝她發火了。
“十萬,那可是十萬,你一個月幾千塊錢工資,從哪兒變出來十萬?說什麼也不聽,都跟你說了不用你管!怎麼就這麼犟!”
怪不得她這麼拼命,原來是十萬,整整十萬塊錢。
“別想這事兒了,”爆發之後,看著雙眼通紅,跟兔子有一比的女兒,她又軟下聲:“聽話,賭債我慢慢還,總有一天會還上的,你年紀輕輕,千萬別幹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