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膝蓋淤青發紫、慘不忍睹,剛剛走路時步子太大,又撕破了口子,一道血珠都快淌到小腿了。
用紙擦拭掉血痕,意識到這麼嚴重,痛楚忽然之間就漫上來了。
李棠梨皺著臉,怕加劇傷勢,她不敢再屈腿,扶著牆一步一挪地走回去,步伐蹣跚。
卻不期然看到顧峙站在病房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顧峙等的人就是她。
他面向李棠梨,不著痕跡地掠過她的傷口,禮貌地說:“我想你的傷需要處理一下。”
這可是一家高階私立醫院,李棠梨捨不得掏就診費,她忍痛露出一個笑,忙說:“沒關系的顧先生。就是摔了一下,小傷口,不疼,馬上就結痂了。”
都影響走路了,還不疼?仗著年紀小,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顧峙神色淡淡:“語琴休息了,李小姐,你先在外面坐等我一會兒。”
李棠梨摸不著頭腦,暫且聽他的安排,緩緩在病房外一排座椅上坐下。
直到看見他拿著碘酒和棉簽回來,李棠梨才反應過來,顧峙是專門為她走了一趟。
她吃了一驚,立馬道謝。今天的顧峙對她的態度實在太過友善,令她幾乎生出了受寵若驚之感。
接過碘酒,李棠梨彎腰去塗,這會兒又冒出新的問題——裙長剛好在膝蓋上方,光是坐下,就往上拽了一截。一彎腰,裙擺更是直往上跑,一個不注意,都快捋到大腿中段了。
為了保持安靜的環境,vip病房所在的這一層人流量較少,但走廊還是時不時有醫護人員經過。
看她沒塗兩下就不得不停下,拿手困擾地扯一下裙子。身子起起落落,腰肢一擰一擰的,明明是無心之舉,反倒更惹眼了。
顧峙看不下去了,啟唇道:“李小姐,我幫你吧。”
李棠梨“啊”了一聲,眼睜睜看著顧峙利索地在她跟前蹲下身,壓根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結巴起來,跟做賊心虛一樣左右環視,壓低聲音:“顧、顧先生,您起來吧,這不太好……”
說的像兩個人幹了多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顧峙沒有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封建思想,他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你當時不是這麼幫語琴的嗎?有什麼不太好?棉簽給我。”
不僅如此,他還順便脫了外套,蓋在李棠梨大腿上。
不過,他一個大男人這樣半跪在人家穿短裙的女孩腿前,角度很不合適。
但凡顧峙有一點壞心思,完全可以把李棠梨這個笨女孩蒙在鼓裡騙,一邊塗完藥一邊慢慢欣賞,事了她還要感激地說聲謝謝,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壞男人暗地裡看光了。
好在顧峙並不是那種壞男人。他十分紳士地低垂著眼皮,視線剋制地專注於傷口,沒有往別處挪動過一寸。
神經末梢傳來疼痛,李棠梨擅長忍耐,實在刺激得厲害,才經不住嘶了一聲。一吃疼,腿就下意識往後縮。
顧峙不得不伸手,重新把她撈回來。
他的手寬大修長,掌心熱度也高,不容抗拒地握上去,一下環住大半圈,虎口嚴絲合縫卡著人家的小腿肚,指縫間擠出一點白軟的肉。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地把她定在原位,不敢亂動。
這下,李棠梨抖得更厲害了。
顧峙還以為是疼的,出聲說:“忍一忍。”
疼倒是忍住了,沒忍住好奇,李棠梨偷偷去瞟他,以這個角度和距離,可以很清晰地看清這個男人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他的鼻樑高聳,微微凸起一截駝峰,但並不影響整體線條的流暢,反而顯得人很硬朗,是個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的人。
平時看不出來,湊得近了,她才發現,顧峙的眼睫長長的,像把小扇子。他一個男人的睫毛,居然比她的還要長。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微微出神的瞬間,顧峙彷彿有所感應,驀地掀起眼皮,捉住了她直愣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