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就想著出去散散心,頂多半個小時,誰也沒帶手機。
眼見顧語琴表情變得極為痛苦,李棠梨一下想起什麼,猛地轉身就跑——她掛在玄關的包裡有藥!
因為媽媽常年哮喘,她無論去哪兒都隨身攜帶急救藥。
她全力朝別墅跑去,嬌貴的奢牌高跟鞋半路折斷報廢,害得她跌了一跤。膝蓋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她咬牙爬起來,幹脆蹬開鞋,赤著腳往前跑。
一陣又重又急“砰砰”的敲門聲,顧淑鳳一開門,就見李棠梨招呼都不打,直沖沖地跑進來。
她把什麼禮貌體面拋卻在後,拎起包,只顧得上急匆匆地嘶喊一句:“語琴姐在花房哮喘發作了,我來拿藥,你們快去開車!”
喊完頭也不回地折返,顧淑鳳聞言臉色驟變。
語琴的哮喘病快有十年沒發作了,怎麼突然又犯了?
拿到藥的李棠梨趕回,顧語琴嘴唇已經淺淺發紫,她顧不上多想,果斷雙膝跪地,以確保看清她的狀態。
接著快速搖勻吸入器,將其對準顧語琴的口腔:“別怕,現在跟著我說的話做好嗎?深呼吸……好,現在屏氣……呼氣……”
車及時開過來,顧淑鳳和紀嘉譽就看見這樣的場景——輪椅上的顧語琴握著吸入器,喘氣聲依舊有些急促,另一隻手則死死攥著李棠梨。
而李棠梨跪在輪椅前,因為剛剛那聲喊得太大,她嗓音發啞,熟練而耐心地引導安撫顧語琴用藥,就像她無數次對媽媽做的那樣。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此刻的她比在場所有人都要狼狽,盤發跑得半散,幾縷發絲垂在肩頭,短裙滾了一身土,但是她輕柔的語調、耐心的眼睛,令人感到一股說不上來的吸引力。
紀嘉譽把虛弱的顧語琴抱上後座,她非握著李棠梨的手,怎麼也不肯鬆手,見此情景,顧淑鳳語氣放緩:“李小姐,請你也上來吧。”
這麼一來,紀嘉譽就沒了位置,他沒能上車,只能待會兒獨自前往。
抵達私人醫院,早就聯絡好的醫生團隊已經提前在門口等待。
經過急救,顧語琴被推進vip病房,戴上氧氣罩後,呼吸漸漸平穩。
一行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恢複了神智,顧語琴朝床邊的李棠梨張了張嘴,透明的氧氣罩蒙上一團霧氣,但李棠梨認出了她的口型:“謝謝你。”
李棠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用謝。”
話音未落,病房門猛然被從外開啟。
西裝筆挺的男人幾個步子就跨到病床旁,目光直直落到病床上。見到安然無恙的妹妹,眉宇間的焦灼之色才消下去。
見顧語琴還有心情朝他眨眼,他怒極反笑:“顧語琴,我看你哪天嚇死我就滿意了。”
顧家兄妹其樂融融,慌張的那個人換成了李棠梨。
一見顧峙,想到前兩次都頗為尷尬的場景,她腦子裡的警報“嗡”一聲響起,本能地想要往後面躲。
可這時候再動就有些刻意了,只好默然僵硬地戳在原地。
在她面前冷硬而傲慢的顧峙,面對家人時,周身的稜角和氣場都軟了下來,像是凍河在初春緩緩消融。
怕什麼來什麼,放心下來的顧峙餘光一掃,驀地定在了對面那個女孩身上。
她跟心虛似的低著眼皮,一味盯著地板瞧,像是能從地縫裡看出花來。
穿著髒兮兮的掛脖粉裙,露出一片薄而白的脊背,頸間有一粒小痣。
奇怪的是,明明只有短暫的兩面之緣,顧峙卻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
他聲音隨之沉下來:“李小姐,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