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阿姨從業幾十年,經驗豐富,又熟悉顧峙的衣服尺碼,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對了,她還寫了一張紙。”
顧峙接過。
【顧先生,謝謝您的外套。我已經洗過一遍了。——李棠梨】
她的字寫得規規整整,筆畫和字距都是,像是還在讀書的學生。
所以,李棠梨是帶回家洗過之後,才還給他的嗎?
顧峙低下頭,這件衣服上從前屬於他的木質香已經消失不見。如今攀附其上的,是一股淺淡的茉莉花味兒。
這縷陌生的香氣緩緩浮動,掠過他的鼻息,輕柔地依偎住他。
雖然是廉價的洗衣液香味,但不算刺鼻,顧峙意外得沒有升騰起厭惡的情緒。
劉阿姨問:“多少縮了點水,穿上不合身了。要扔了嗎?”
顧峙略微遲疑,李棠梨是特意洗過才還回來的。與她的身份無關,這份心意總歸是好的。用心洗過又熨過,直接扔了,未免太不近人情。
可真要收起來,心裡卻又像在隱隱抵觸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先不論這件西裝只隔著一層布料,貼合著她的身體穿過;一想到李棠梨用那雙細細弱弱的手指搓過每一處,他再穿在身上,怎麼想都有些怪異。
顧峙及時摁滅這些莫名冒出來的雜念。
他面上不動聲色,對劉姨說:“放衣帽間吧。”
這句話隱晦的含義就是不扔,放起來。
顧峙一貫推崇精簡的生活方式,既然都穿不上了,為什麼還要掛在衣櫃裡落灰?
劉阿姨詫異之餘,還是守住了自己的職業道德,只是照做。
紀嘉譽要面子,等臉上能見人了,才聯系李棠梨。
【下午兩點去接你。】
收到他的指示,李棠梨鬆了一口氣。她真擔心紀嘉譽還沒消氣,跟她提出分手。
今天是週日,恰好趕上李棠梨輪休。她上午收到訊息,就開始忙活燉排骨,給媽媽分出一碗,到點拎著保溫桶出發。
因為怕被鄰居看到嚼舌根,李棠梨通常都是在離家兩站地的公交車站等他。
來接她的賓利靜靜停靠路邊,李棠梨開啟門,神色一怔。後座空蕩蕩的,紀嘉譽居然不在。
她詢問司機師傅,對方戴著白手套和口罩,炯炯有神的雙眼全程直視前方,十分注重客戶隱私,對此一言不發。李棠梨只好識趣地閉上嘴。
車駛入棲月雲築,到了地方,紀嘉譽掃了李棠梨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來了?”
李棠梨連忙朝他舉起手裡的保溫桶:“嘉譽,我帶了排骨湯給你喝。”
“我不是說不要嗎?”
李棠梨之前也給他帶過幾次飯,紀嘉譽多多少少會賞臉吃一口。
但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沒耐心,下巴一抬,敷衍地示意她放到桌上。
緊接著吩咐道:“樓上有衣服,趕緊換了下來。”
李棠梨不敢耽擱,匆匆換好,紀嘉譽挑剔地左看右看,似乎還是不太滿意。
李棠梨有些羞訥,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今天是有什麼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