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只要能為她做一點點事,他就會開心得不得了,尤其是,當某一件事是她主動要求他做的,他就更起勁了。
擦手碟也是、練習手碟也是、開無障礙酒吧也是,就連當初諸多帶著惡毒本意的要求,他也一直都配合。
昂貴卻極少佩戴的婚戒、帶有羞辱意味的婚紗照,直到現在,只要餐桌上有帶殼的蝦,他都會為她剝上一兩只,真不知他是真不懂還是不介意她當時故意的為難。
那幅巨大的由她“精心挑選”的醜態婚紗照還揹著牆安放在書房內,她鬼使神差地伸指一摸相框,那裡一塵不染。
停步到窗邊,雲笙的心被雨點打出的毫無規律的手碟節奏帶得亂亂的。
也不知為什麼,她開啟了保險櫃。密碼她和嘉嶼是共享的,上次她同他說過原密碼不安全後,已改成他們搬到這個新家的日期。
在她面前,嘉嶼幾乎是透明的。曾經藏得最深的秘密恐怕就是他愛她,在這層心事揭穿以後,他對她更無隱瞞。
從上次把紫鑽婚戒放進保險櫃後,她再也沒有開啟過它。此刻,無論是紫鑽婚戒、還是他偷偷買來卻不敢送出的對戒,又或者是結婚證書和婚紗相簿,都還安靜地躺在保險櫃裡。
她拿出相簿,第一次翻看,發現誠然大多都是堪稱災難現場的廢片,但也有那麼兩三張是相對不那麼駭人的。攝影師恰好抓到了嘉嶼表情正常的一瞬,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眼神溫柔堅定,淺淺的笑意也沒有被肌張力拉扯破壞。而她固然一臉漠然,但至少沒有張牙舞爪翻白眼,反而帶著幾分冷美人的氣質。
不像她特意選了放大的那一張,一個將極盡厭惡寫在臉上,另一個表情極度扭曲,一看就是對標準怨偶。
想來也是奇怪,這樣的他們竟然也過上了相敬如賓的生活。
這樣已經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隱隱作痛。
把相簿放回去的時候,她發現保險櫃裡還有一個首飾盒,應該是放戒指的,很小,上次她都沒留意到有沒有。
好奇心驅使下,她開啟了它。
原來裡面是當初她要嘉嶼替她還給嘉峻的那枚戒指。
當初,她殘忍地要他按照這枚戒指的手寸去買婚戒,也不知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書房的門開了,嘉嶼從外面進來。
“怎麼不多睡一會?”她看向他,莫名有些心虛,慌亂中沒把戒指插回首飾盒的凹槽內,那枚戒指就這樣滾落到了地板上,一路滾到嘉嶼的輪椅面前。
嘉嶼看上去比他更緊張:“對、對啵哈啊、起!唔唔,沒還給、嘉峻……”
他雙手撐住輪椅,似乎要挪到地板上。
“你在幹嘛?”雲笙沖過去,試著拽住他,卻還是沒有拉住,兩人都摔到了地上。
當初她把這枚戒指丟給他的那一天,他也是這樣毫不遲疑地從輪椅挪到地上,而她則帶著譏嘲的表情冷眼看他卑微又出醜的表現。
但現在,她做不到!
“你、摔痛沒?”嘉嶼焦急又自責地看著她。
“沒有,我扶你坐好。”她趕忙說。
“戒、戒指……”
剛剛他們摔倒時無意中又把戒指推遠了一些。
“它不重要。”雲笙道,“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配合好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