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日、前一天、嘉峻給我看、他給你、噓噓哈啊、選的禮物,也是耳釘。呃呃呃……而且、生日那天、你看了他、他送的耳釘、你那麼喜歡,當場、戴、戴上了,也、也確實嗬嗯、很美,我就、徹底、弗啊……放棄了。”他越說越小聲。
嘉峻送的耳釘是一對小巧的鑽石耳釘,可惜第二年洗頭發的時候就掉了一隻。她當時還惋惜好久。
“你說的放棄,是送我耳釘還是……別的?”話是脫口而出的,可問出口後,她卻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知道答案。
“沒有、別的。”他淚光盈盈地望著她,“我發誓,在、在你、和嘉俊、分手、之前、唔、從沒有、嗶啊……別的、奢念……”
雲笙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戒指,我不要……”她把對戒盒放回了保險櫃。
“呃、嗯……”嘉嶼垂目,手指輕顫著、操控輪椅往後退了一步。
“你著急走?我話還沒說完!”雲笙攔住了他,“但你為我十八歲生日準備的禮物,我收下了。正好我有很多耳釘掉得只剩單只的,有了這個百搭款,或許可以繼續發揮作用了。”
嘉嶼抬手掩面,抽抽嗒嗒說不出句整話:“可、它、噗噗、值錢!也啵啵嗬呃、好看……你咿咿……要?”
“雖然不及鑽石華麗,但並不醜,還很實用。”她定定看著他,拿起一隻耳釘,用手輕輕撚轉,感受著耳堵與耳針在逐漸嚴絲合縫。耳釘戴好之後,隨後撩起鬢角散落的發絲,露出整隻左耳,偏過臉給他看,“謝謝你送給十八歲雲笙的禮物。”
“唔……”他的眼淚滾下來,“祝你、每一天、都嗬呃、平安、快樂。”
雲笙覺得,其實他是個很愛哭的男孩子,小時候就是,長大了也依然。
雲笙忍不住笑話他:“喂!我這回可沒有欺負你吧!怎麼你這也能哭啊?”
“唔,我只是、想到、一件、自己、做不到的事……有、有點難啊、過……”
“你做不到的事有很多誒!”她近來發現有時候故意氣他也很有意思,“這次又是什麼?”
“當年、買、買完呃呃、耳釘,我做咕咕、夢,夢裡,我給你親、親手戴、戴耳釘。”他道,“可這、是噗、不可能的,我連、釦子都、系噗、好嗬啊……唔、明明、唧、知道自己、弗弗廢嗬……啵、啵該、太、貪心了!你、肯戴嗬呃、我送的唧啊……呃呃呃……”
他的舌頭瞬時捲成一團,無法再繼續說話。
“你真的很得寸進尺,知道嗎?”她嘆了口氣,詞句裡雖然是抱怨,口吻卻沒有很兇。
他眼淚汪汪地沖她點了好幾下頭。
待他的肌肉恢複平靜,她蹲下身,又挪得離他更近一點,捉起他的一隻手道:“看你送我禮物的份上,我還你一個人情:給你摸摸看我的耳釘——是耳釘不是耳朵哦!”
“那、嗬、很難……我、手笨……會噗噗、不小心碰到……”他一臉認真地說。
“你在逗我是不是?”雲笙白了他一眼,一把抓著他的手指,按壓在自己的耳垂前後,“真不小心碰到了,就真心誠意說對不起咯。”
他的手指在觸到她面板到時候還彈開了一下,可終究像是禁不住誘惑般再一次輕捏住了她的耳垂。
“對、不起……”他摩挲著她的耳垂,繼而是整個耳廓。
“我接受。”也許哭泣也會傳染,雲笙莫名其妙地也想流淚了。
“耳釘、很亮。”他戀戀不捨地松開手,“你、很美。”
“禮物雖然遲到那麼多年,幸虧是真金的,你也儲存得很好,沒有褪色,光澤也很閃。難怪老話說:真金不怕火煉。”
空氣彷彿一滯,卻又瞬間流轉,雲笙站起身來,心跳莫名亂了幾拍。
她覺得有些暈眩,扶著書桌才站穩。
“雲、雲笙你……”嘉嶼緊張兮兮地也伸手試圖扶她一把。
“沒事,”她靠在書桌邊沿,“可能剛剛蹲得有點久,一下起來才會暈的。”
“都、我、不啊、好。”嘉嶼看著她,眼神自責又心疼。
“關你什麼事?”她又氣又笑。
“唔唔、坐輪椅……”他的手抓皺了自己的褲子,“如、如果,我能、站,你、就噗噗、不用蹲……”
“我想你搞錯了——你不能站立、我也依然可以站得高高的和你說話,不是嗎?所以,我偶爾蹲下身和你說話,是因為我自己想和你視線平行地交流,那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雲笙也很意外,自己會對著嘉嶼說出這些話。
她好像已經很久都習慣於對他劍拔弩張。曾經的一些尊重、體恤、理解,在他說要娶她的那一刻都化為烏有,可不知不覺間,又都回來了。
殘障不是他的錯,他愛她也不是十惡不赦的罪過。
她不愛他,但也不想再報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