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來煙盒和打火機,走過去。
他微微馱著背,單手夾煙,時不時吸上一口,另外一隻手拿著手機在刷。面朝的窗戶開著,大概也是怕煙味惹到身上。
他見我走過來,瞟了我一眼,慢騰騰熄了屏。“有事?”
“恰恰相反,角名同學。我希望大家都不是多事的人。”
角名倫太郎反應了一會兒,“……噢,這個啊。”語氣淡淡。
他看了我一眼,我不確定他眼裡的是促狹還是漠然。
單手夾煙,他繼續低頭刷手機,“放心,不會告訴你哥的。”
我皺眉,“阿侑、阿治……哪個都不行。”
“嗯。”他沒抬頭,懶懶地應了。
“那再見。”我得到了滿意的回答,頷首示意。
“再見。”他還夾著煙的手隨意揮了幾下。
後來我緊張了一段時間。見宮侑始終沒有就這件事跟我發作,宮治給我送藥的時候表情也很平常,心也就漸漸放下來。
我和角名倫太郎之後碰見的次數多了起來。隔著大約七八米的距離,只沉默地各自抽各自的煙,沒有多熟絡,偶爾互借打火機。
我猶豫了大約半個月。
事情在漸漸往我驚恐的方向走。失眠和夢魘的問題沒得到改善,我抽煙抽得越多,尼古丁的效果就越差。學業和社團也在往好的方向走。最恐怖的是,宮治宮侑的態度開始慢慢軟化了。我有預感,如果再不做些什麼,我們會像分開的橡皮膠一樣再次黏到一起。
可我恐懼陷在這種溫軟的地方,就像陷在溫暖的泥沼裡,理智被泡軟,神經刺痛,只能像野獸一樣任由情緒和慣性活動。
雖說……雖說。
今天規定的份額抽完了,我靠著牆壁,眼神卻失焦地落在窗外,異常焦慮地開始啃自己的手指甲。
雖說……就算和好也不是不能分開,但我怕我已經喪失了再次和他們決裂的勇氣。
可他們給不了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一瞬間的清醒就足夠我認識到這一點,我會發瘋的!這像是一個輪回。一個輪回,下一次會怎樣,會更好還是更糟……我不知道。
但現在、現在我必須得利用我為自己爭取的清醒和時間做些什麼。
或許……我得去見彌恙一趟。
“唰。”
打火機貼著大理石窗軌被送了過來。我按住,皺眉,看越過我朝旁邊垃圾筒走去的角名……才想起今天是我遲了,以往我都會比他先走。
他瞥了我手指一眼,把煙蒂扔掉,“優等生也會緊張?”
“什麼?”我想了一會兒,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阿侑說他妹妹兩天後會有場弓道比賽……他說的不是你?”角名靠在我對面的牆壁,語調起伏不大。
“……”對面的人神情空白一瞬。
哇哦,真忘了。角名心下暗笑。
……
是了,我恍惚。
今天是週五,和弓社的隊內選拔我贏了,週日比賽,所以那天不能去找彌恙……平時又要訓練又要應付我哥,要找彌恙……只有明天了。
明天。
我咬了咬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