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體面,沒有尊嚴。
外頭再次響起腳步聲,下面滾進一卷粗糙的衛生紙,墊上衛生紙的瞬間,謝晚月覺得自己終於敢大幅度喘氣兒了。
又過了一會兒,鐵門被開啟,外頭站了一個小孩兒,對她說道:“你上廁所的時間到了。”
謝晚月詫異這裡竟然還有這麼小的孩子,一時沒動。
那孩子卻板起了臉,催促道:“快點兒,要是拉尿在屋裡,你就把自己的屎尿吃掉。”
謝晚月忙跑過去,出來才發現這裡非常大,而且每隔一段路就有人守著,他們個個都是彪行大漢,眼神懶散,充滿玩味,她低著頭,不敢與這些人直視。
衛生間非常小,裡面只有一個水泥砌成的蹲坑,一個洗手池,牆上掛了一面鏡子,上頭全是水點,幾乎照不清人臉,她如廁完畢,將衛生間裡的衛生紙揣進懷裡,又照著鏡子把自己的頭發抓得更亂。
出來以後,孩子正靠在牆邊等她,他大概有十歲左右,目光冷漠,根本不像個孩子,謝晚月試圖與他交談:“你叫什麼名字?”
“你多大了?”
“你在這裡多久了?”
“你也是被賣進來的嗎?”
孩子回頭,冷冷地看她,說:“話多死得快,這個道理沒人教過你嗎?”
謝晚月被他眼中的寒意嚇得一愣,立時閉嘴,她以為可以從這個孩子嘴裡套套話,沒想到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個孩子都如此,更遑論那些成人,她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害怕,在這裡逃出去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回到屋子後,除了中午有人送了一頓飯,再無別人來,到了晚上,聽到外面一陣嘈嘈雜雜,似乎是有一群人出去,過了許久,又有一群人進來,整個前半夜,謝晚月都浸在此起彼伏地哭聲和尖叫聲中,到了後半夜,鐵門才又被開啟,帶她來的那兩人進來,將她帶出去,上車,車子是輛金盃,裡頭改裝得像個小型牢房,已經坐了四個人,算上她,一共有五個人,天色太暗,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即便看清了,也是悽苦麻木的神情。
前頭有人示意可以出發了,謝晚月往外看了一眼,車窗特意被處理過,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能感受得出這些人都受過一定地訓練,每個環節有固定的流程和時間點,謝晚月想,她現在正一點一點遠離生路。
手遊男拿著手機看電影,司機男說道:“你發現沒,這趟回來,‘家裡’有些不對勁兒?”
手遊男道:“感覺到了,小公子長大了麼。”
司機男咂了咂嘴:“我說這位小公子吧,才十歲大,那個心狠得嘞,像小豹子似的。”
“老大們之間的事兒怎麼都不會落到你我頭上,別操那個心,這小公子從小生在這兒長在這兒,一直被大當家當未來的掌舵人養,前幾年倒沒什麼風聲,這兩年,大當家漸漸不再露面,而二當家的權勢越來越大,小公子雖然年紀小,但是被推出來做什麼呢,還不是為了和二當家抗衡麼。”
“你知道得不少啊。”
“我哪兒知道這些政治,都是看門老八說的,我就是那種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人,哪裡看得清老大們的心思。”
司機男問道:“你在這兒時間長,聽到得也多,你說,這小公子到底是不是大當家的崽兒?”
手遊男道:“你知道為什麼秘辛不可露嗎?”
“為什麼?”
“因為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司機男道:“我是那種大嘴巴的人麼?”
“你不是,但是後面這些人保不齊哪個是。”
司機男道:“他們都是有命去無命回的人,聽點八卦又怎樣。”
手遊男嘿嘿笑了兩聲,說:“我就是逗你玩玩兒,你想聽,就說給你聽聽。”
司機男罵他:“傻逼,故弄玄虛。”
手遊男放下手機,說道:“你當八卦聽聽就行,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聽說啊,小公子他媽媽,當年可是個大美人兒,被仇家送進來時就要生了,她有個親哥哥,心狠手辣在杭州是出了名的,據說為了找她,翻遍了大半個中國,而大當家明知道她是誰,卻愣是捂著沒給她哥哥遞訊息,只可惜吧,美人命薄,生了小公子沒幾天就死了,留下這麼一個孩子,被大當家撫養至今,大家都說大當家是看上了那個女的,當初是為了讓她給自己當老婆才冒著風險把人藏起來的。”
司機男道:“我操,竟然還有這麼一碼子事兒,小公子他媽媽算是間接死在大當家手裡的。”
手遊男道:“誰說不是呢。”
司機男又道:“我瞧著小公子那股子狠勁兒都有些瘮得慌,這要是知道了真相,出去找上他舅舅,我們這兒還不得被端平了?”
“嗯,說不準。”
“我操,你就在這兒嚇唬我吧,我才幹了幾年,剛賺了點錢,還想著過段時間回趟老家,把我的妞妞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