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和你聊下去。”
萬玉山坐著等她吃完,他手長腿長,坐在餐椅上非常不協調,再加上週邊有不少對他指指點點的聲音,吵得慌,他催促她:“你快吃。”
艾葉看了眼手錶:“結果還沒出來呢,著什麼急,擔心呀?”
萬玉山說:“我怕她死在這兒,和謝家沒法兒交代。”
艾葉覺得這人真的是沒感情,生生死死在他這裡總是冷冰冰的,她也吃不下了,放下筷子,說:“走吧走吧。”
兩人端著餐盤往門口走,一路行過,有不少人和艾葉打招呼,大部分還是盯著萬玉山看,醫院裡帥氣的醫生也有不少,但是這人帥得特別有誘惑力。
血液報告的結果是乙型流感,艾葉說:“我安排一下病房,在這兒住一晚吧。”
謝晚月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被人抱起,走了一段路,又轉了兩個彎,最終進了一間房,那人將她放到床上,後又有人脫她的衣裳,她不肯脫,伸手去擋,卻沒掙過,終是被脫得只剩貼身內衣,再然後,房間便安靜下來,有人拖著她的背扶她坐起來喂她喝水,她渴得要命,大口大口地喝,再後來,她便開始做夢,夢到小時候和父母出去玩,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父母把她圈在中間,兩人喁喁私語,聽在她的耳中,猶如絕世音符,舒適又安心,再後來,夢裡的場景起了變化,父母不見了,只有她一個人躺著,沙灘滾燙,太陽也烈,她周身都痛,叫爸爸,沒人應聲,叫媽媽,也沒人應聲,她嗚嗚哭了半天,耳邊傳來一個沙啞不耐的聲音:“別哭了。”
謝晚月順著這道聲音就撲了過去。
萬玉山眼疾手快地接住撲過來的身體,不耐煩更甚。
小姑娘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緊緊抱著他不撒手,他使勁兒地把她的一個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
謝晚月的夢越來越悲涼,她清晰地記起來,這世上已沒有了活著的謝禛,唯有她,要堅強地活下去,陪著母親好好過日子,她忍住了哭,安安穩穩地躺下,刀山火海總歸會過去,她有本事,什麼都不怕。
萬玉山坐在床邊,臉色極為難看,被吵醒的怒氣越來越盛,始作俑者卻又沉沉睡了,他多年未曾有過如此煩躁的心情,與天鬥,其樂無窮,與老爺子鬥,心情敗壞。
艾葉第二天一大早便過來了,進門就瞧見萬玉山沉著一張臉,搞得她都跟著不痛快了,他就是有這點魔力,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任你是誰呢,任你多高興呢,掃你一眼,立刻沒了好心情。
謝晚月也醒著,小姑娘被病痛折磨得失了水汽,嘴唇幹得不像樣,看來昨天晚上交代的事情都白講了。
艾葉先給她倒了杯水,謝晚月見了,感激地要哭,捧著杯子幾口就喝完了,她又給她量了體溫,仍然是38°,她配了藥,給她打了一針,回頭對萬玉山道:“你讓徐姨過來照顧她吧,你在這兒,她好不了。”
萬玉山頂著一頭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眼睛眯起,涼涼地問她:“為什麼?”
“您是大爺,伺候不了人,換個人來吧。”艾葉刺他。
“哦。”萬玉山摸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讓人送徐素芳過來。
艾葉去食堂買了點粥給謝晚月,小姑娘怪可憐的,要和這麼一個人結為夫妻。
謝晚月吃了一些粥,心裡有些著急,今天便是除夕了,她這兒還病著,不管怎樣,下午都得回萬家,除夕夜,不能在醫院裡度過。
興許是虔誠起了作用,也興許是身子底兒確實不錯,到了中午時分量體溫,已經退到37.5°,算得上有很大起色。
謝晚月問能不能出院,艾葉笑著回她:“當然能了,按時吃藥,多喝水,忌生冷,宜清淡,隔兩個小時量一次體溫。”
徐素芳帶著謝晚月去往地下車庫,上午徐素芳一來,萬玉山就走了,徐素芳解釋說是家裡有事等他拿主意,謝晚月全然不在意,她倒是希望萬玉山不要在她身邊。
回到萬家是下午時分,各個院落均是一派喜氣,小孩子們不時地放一陣鞭炮,噼裡啪啦的,聽著年味兒十足。
謝晚月回到了萬玉山的住處,他依舊不在,她倒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又睡著了,中途被徐素芳叫醒喝水,迷迷糊糊去了幾趟衛生間,回來繼續睡,直睡到六點多,徐素芳再次叫醒她,說是準備年夜飯了。
謝晚月量了體溫,37°,總算是正常了,雖然還有高燒後的身體不適,但能撐著度過今晚,年輕真好。
萬家的除夕夜很是熱鬧,眾叔伯們與老太太,萬玉山,謝晚月坐主桌,其餘人按照輩分,依次在主桌之下坐了,謝晚月大病初癒,胃口不好,但看著其他人歡歡喜喜的吃喝,她也很高興,不知遠在千裡外的梁曼,是不是也和她一樣。
雖前路未蔔,但能活著看這絢爛煙火,已是上天恩賜。
謝晚月,要再快點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