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著免費洗手液的奇怪香味,她直至把鼻頭都搓紅了,覺得黑頭沒那麼明顯了才作罷。油光沒了,黑頭少了,眼睛的浮腫也消下去了些,至少看著不那麼惡心人了。
她把辮子解了,一看綁頭發的皮套就是幾毛錢一根那種纏著黑線的皮筋,還脫了點線。她搜了搜記憶,這個小編劇也不窮啊!完全是正常家世,自己還在兼職賺錢——要知道,編劇的收入不低,她這樣一個跟組小編劇一個專案做下來大約耗時半年,收入就是好幾萬,比很多正經上班的白領還多,她咋就至於這麼糟踐自己?
她把皮筋丟進廢紙簍,用手蘸著水理了理頭發,額頭前弄了點散發勉強把痘痘遮了,再照鏡子,還是覺得不堪入目,真的好土啊,簡直土得掉渣了!就像從三十年前穿越過來的,一張嘴就能唱出《渴望》主題曲,廣場舞大媽都比她時尚得多!
她拉開上衣拉鏈一看,裡面是件半舊的字母印花打底衫,身材倒還算有料,不知是不是終於有了內衣穿的緣故,胸脯的兩團顯得比上一世的小女淫賊還傲人,大約是c杯到d杯之間。她又yy起和梅昭上床的樣子:小子,這輩子算你有豔福。
系統:_||是不是該到哪裡去找個心理醫生來啊……
穿著這身緊身打底衫總也比屎黃色校服好,沈苓將上衣脫了提在手上,左看右看實在沒條件繼續改善了,只好就這樣走出了洗手間。
回到車廂用目光搜尋了一遍,沒看見梅昭,沈苓依照記憶裡的人物關系推想了一下,邁步朝對面的車廂走去。
前面一節是餐車,高鐵上的食品都很貴,餐車一直都比較清淨。這會兒不是飯點人就更少,像這樣的時候,就只有少數講究的乘客會點些咖啡和茶什麼的,在這裡閑坐,飲料貴又不好,這些富人圖的只是找個清淨舒坦的地方坐著。
梅昭腳步匆匆進了餐車,目光落在角落裡坐著的一個姿態優雅、操作著膝上型電腦的中年女子身上,那是劇組的製片人魏蓉。他上前問:“魏老師,李老師沒在這兒麼?”
“李老師”指的就是他導師李朝陽。通常一個劇組出外拍攝時,是製片人做領頭人,但導演無疑是團隊精神核心,也有很強的話語權,在這個劇組裡,製片人魏蓉和導演李朝陽總是商量行事,共同做著團隊首領。
“剛還在這兒呢,大概是去洗手間了吧。”魏蓉扶了一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一抬眼就看出梅昭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喲,你這是怎麼了?暈車?”
“不是,”梅昭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就煩惱不堪,又覺得不好啟齒,他隔著餐桌在魏蓉對面坐下來,頓了一陣,才壓低一點聲音說:“魏老師,我懷疑那個跟組小編劇在嗑藥,她剛剛行為特別奇怪,就像酩酊大醉一樣,我又沒聞見酒味,只能推想她是嗑藥了。”
魏蓉吃了一驚,娛樂圈的人嗑藥並不奇怪,她作為這次帶組出行的領頭人,如果知道了這種事是一定要管的,不過,如果說對方是梅昭所謂的“小編劇”……魏蓉想起那個存在感幾近於零的女孩子,就苦笑道:“不能吧?你看你知道過的嗑藥的人都是什麼形象,那孩子一看就老實巴交的,別說嗑藥,怕是連那種東西什麼樣兒都沒見過。”
梅昭皺眉搖頭:“她要是沒嗑藥,那就是神經不正常,比嗑藥還嚴重。咱們劇組帶著這樣一個人,不怕出事嗎?”
正這時,只見車廂門一開,沈苓走了進來,梅昭一見她就下意識地往座位裡端縮了縮身子,唯恐避之不及。
沈苓看見他就想笑,看慣了他的長發形象,想不到剪了短發的他另有一番姿色。這晃蕩在額前的小劉海,多騷氣呀!簡直叫人一看見就想抱過來狠親一通,然後再撲倒,扒了衣服……
系統瑟瑟發抖:“宿主你冷靜點,不要這麼盲目樂觀,他現在對你的好感度是10啊。”
沈苓卻信心滿滿:“不怕不怕,我自有辦法。”
“魏老師,我是來找梅昭道歉的。剛才我在座位上睡了一覺,起來後還迷迷糊糊的,跟梅昭發生了點誤會。”沈苓規規矩矩地對魏蓉說完,又朝梅昭赧然一笑,“對不起啊,都是我失禮了。”
那行為是“失禮”兩個字就能概括的?當時的她無論動作還是表情,都活脫一個饑不擇食的性成癮患者。梅昭現在回想起來依舊不寒而慄,只是在魏蓉面前不好發作,他就虎著臉不搭腔。
魏蓉看看他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沈苓低著頭:“就是……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她含糊以對,梅昭當然也不好意思對魏蓉直說自己被奪走了初吻,只好含糊地附和了一聲。
左右就是那麼點小誤會,在年過半百的魏蓉看來,就像兩個幼兒園小孩拌嘴吵架一個樣。她擺了擺手:“開機儀式那天我就說了,大夥有緣分才聚在一塊兒有了這次合作的機會,和睦相處精誠合作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沒什麼大事,就誰都不要計較了。”
梅昭已經明白,即使他直說被沈苓撲上來親了嘴,也會被她解釋為沒站穩無意的,這官司在魏蓉面前打不明白。本來他想來找的就是李朝陽而非魏蓉,李朝陽知道他的重要性,一直很“寵”他,他來找李朝陽告沈苓的狀,讓沈苓直接被開除出劇組都不稀奇,但面對魏蓉就沒辦法了,他只好暫且忍氣吞聲地答應了,與沈苓一前一後離開了餐車。
去到無人的車廂連線處,梅昭虎著臉回頭看了沈苓一眼,有心質問她那時到底犯了什麼毛病,又不大情願與她搭腔。看著沈苓這副土得掉渣的模樣,他也不覺得她會跟嗑藥那種事沾邊,可作為受害者,他也很確定那會兒她絕不是什麼“無意間撞到”,那麼,就只能解釋為她是個神經病!
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啊,竟然就被這麼個小神經病奪走了!梅昭沒辦法不懊惱。
見他回頭,沈苓微微一撇小嘴,哂笑道:“行了,我也是頭一次,你以為就你吃虧啊?”說完就繞過他當先走去。
梅昭愣在原地。女孩的打扮是又土又呆,可剛才這神情卻一點都不呆,不但不呆,還格外的靈動鮮活,就像個小妖精,可又不是那種濫交淫邪、令人厭惡的妖精,而是俏皮可人、即使幹了壞事也令人厭惡不起來的小妖精。
被個討厭的人強吻,和被個可愛的人強吻,感覺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被她的“妖風”一吹,梅昭的頭腦就小小地眩暈了一下,很自然就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她也是頭一次?難道真像她說的那樣,只是因為睡迷糊了?
系統很意外:“呀,他對你的好感度恢複成0了呢,好神奇!”
沈苓其實剛才有點猶豫,按理說她應該裝清純裝老實去向梅昭好好道歉才對,不過想起前兩世他似乎都很吃她的小妖女那一套,面對誠王時她礙於身份盡量表現得乖巧,但偶爾流露出的機靈詭譎也是吸引誠王愛上她的一個重要因素,對程青昊時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說,他就是喜歡她的小妖女本性,她就該拿妖風吹他。事實證明,她判斷得沒錯。
沈苓認為,這也說明他倆本性互補,他每一世都有著純情老實的本性,就是抵擋不住她這個小妖女。她進而確信:可見他註定就是我的,哪一世也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梅昭尚未發覺,自己已經成了被女妖精盯上的唐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