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蝶,我在給他降溫。”月城夜梨摸了摸黑川伊佐那的臉,對鶴蝶點點頭,“應該再過一會就好了。”
…再過一會就窒息了!
……
黑川伊佐那看見黑色的發絲,看見黑色的眼睛,青年將手掌伸向他的額頭探測溫度,敷上一塊冰毛巾。
他想張嘴,卻沒聽見自己的聲音。
真一郎…
寬熱的掌心離開了,黑川伊佐那像陷入泥塘中,滑膩的被吞噬,不可見底。
青年高瘦的背影越來越遠。
這是夢。
黑川伊佐那在夢中無比清醒地意識到。
這是自佐野真一郎死後,黑川伊佐那第一次見到他。
月城夜梨不是地獄使者,但有她在身邊,黑川伊佐那似乎總會想起早不在世的亡者。
許是月城夜梨看不懂眼色的一次次提醒,那天瀕臨死亡都要問他佐野真一郎葬禮的事。
當然不會有人來邀請他,而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在律法上也同樣不承認。
坦白來說,就算他知曉這件事,也沒有資格用這個理由申請暫離。
黑川伊佐那不願意再去回想,去假設“如果”。
跟在身邊的鶴蝶也心知肚明,一如既往做沉默的石像。
他縱火,鶴蝶便撲滅餘燼。他殺人,鶴蝶就處理屍體。
但很久之前,一如既往不是這樣的。
鶴蝶會和他一起大口咬著熱氣騰騰的,剛從很橫濱中華街買來的包子,而後被燙得張大嘴,兩人傻乎乎地指著對方笑。
月城夜梨的到來把那些黑川伊佐那拋棄的廢料都席捲回來了,黑川伊佐那抬起手臂擋住她,這是拒絕的姿態。
但在神志不清的高燒下,黑川伊佐那的手臂卻是擋在月城夜梨面前,為她遮住風浪。
這時候月城夜梨好像不僅僅是月城夜梨了,她的存在也像是那段回憶的載體。
黑川伊佐那握著她的手腕,那樣似乎還不夠,她想要緊緊地擁抱住她,甚至是用物理的手段來讓彼此相融。
他們的肋骨可以像交錯的書頁,血肉拼合。
時間會因此而倒轉嗎?
他有點想問的是,月城夜梨願意劫走他嗎,就那樣斬斷牢籠的鐵欄杆。
即便是不被允許的關系也好,不具備法律效應的關系也好。
月城夜梨可以來告訴他嗎,他能去佐野真一郎的葬禮。
見到松木棺槨中仍帶著露珠的白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