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光源熄滅就伸手不見五指,每再亮起都突覺白光一晃,眼瞼條件反射地闔上。
與灰谷宅相差不止一星半點,連月城夜梨自己租的公寓都比這好些。
而許是時間磋磨,對著現在的羽宮一虎,站在他面前的人若是不知道他的過去,大概會看不出他曾經殺過人。
羽宮一虎的臉很漂亮,連眼窩沉沉的鬱色都擋不住這好相貌,只是將他襯得像只豔鬼。
月城夜梨只見過東萬創始人們在涉谷十字路口拍攝的那張照片。若不是眼下淚痣仍舊,青年的外表其實更接近目標他勾肩搭背的那位半長發少年。
不過羽宮一虎居然活著,那還會有其他漏網之魚嗎。
羽宮一虎拿出本筆記,裡面貼滿了報紙片段。
一個個東萬成員死亡的報道密密麻麻,很多被隱去了姓名,只由年齡和性別代稱。
寥寥幾句塞在角落,剪下來就餘留半指寬,像座座細長的墳墓。
“人的生命太脆弱了。”羽宮一虎合上本子,親手奪走過無辜之人性命的青年默然。
對面的女人垂下眼。
……她也在想著誰嗎,羽宮一虎不置可否。
“說說你的計劃,既然逃了出來,就說明你沒想和天竺總長一路吧。”
橘直人和松野千冬多次申請探監被龍宮寺堅全部駁回,無法以這種方式探查訊息的二人決定借黑川伊佐那之手“殺死”龍宮寺堅。
置死地而後生,只有“龍宮寺堅”確認死亡,他們也許就能面對面好好交談。
現在黑川伊佐那正追捕她,月城夜梨率先要做的就是躲好。
當黑川伊佐那認為她已逃之夭夭時再乍地亮相,吸引黑川伊佐那的注意力,找辦法讓龍宮寺堅摔下懸崖,他們在下方接應。
計劃是橘直人和松野千冬寫的,月城夜梨看了後頗覺紕漏百出。
且不說“吸引注意力”的詳細操作如何實施,從上一步她主動暴露位置開始,就不能保證黑川伊佐那把龍宮寺堅帶來時他還活著。
年輕的刑警這才展示出點被革職的瘋勁,他像是很瞭解黑川伊佐那一樣,勾起抹勝券在握的笑容,“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羽宮一虎把她安頓好後就出門了,到第二天中午還不見蹤影。
這地方安全性還有待商榷,不過羽宮一虎也沒把她鎖起來,桌子上就放著鑰匙。
為了避免通訊工具的訊號追蹤,月城夜梨的手機已不能正常使用。
松野千冬甫一推開門,灰暗的環境叫他沒來得及防備,一雙手臂纏了上來,攬著他的脖頸往下拉。
這是巴西柔術的招式,鎖定獵物後能一擊斃命。動物的本能是保護頸部,但出招的人會像沉石一般拷住獵物的脖頸往下墜。
松野千冬伸手就碰到了襲擊者的腰,而他握住一用力就整個掀翻到肩後,輕巧的自己都訝異抬眉。
致命的攻擊反變成那人不栽到地上的拉繩,聞到清淺的梨子味,松野千冬終於意識到不自量力的這人是誰。
“你們還有心情玩呢?”羽宮一虎在兩人身後涼涼開口。
松野千冬摘下兜帽,露出一頭黑發,“把我當捉你的人了嗎月城?你有這三腳貓都算不上的功夫還不如多跑步。”
“要剛剛真是敵人,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嘴上不饒人,松野千冬動作卻是相反的輕柔,彎下腰讓月城夜梨從騰空的狀態踏上地面,看她站穩後才又直起身子。
他雖如此說著,但月城夜梨的定點其實很標準,所以松野千冬才沒一開始就發現這是個半吊子。
“你的槍呢?”先前不是指他指得很順手嗎,怎麼在松野千冬這就失效了。
羽宮一虎皮笑肉不笑,在聽見月城夜梨的下一句時徹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