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夜梨倒沒擔心過,“我對逃跑還是比較擅長的。”
“一點都不心虛啊你這家夥,還有…躲男人的逃跑和被追殺的逃跑能混為一談嗎。”醫生站在床前,低頭分別捏了捏月城夜梨的手臂和大腿,“有什麼異樣嗎?”
“和以前一樣。”月城夜梨看著醫生記錄的動作,“你的手指也是,好燙。”
醫生轉動的筆尖頓了頓,“是你的體溫一直處於偏低的狀態。”
因著上次能力異動,醫生為她開設了新的檢查專案,倆人的聯系也不得不多了起來。
“就像小時候一樣。”月城夜梨側頭看向醫生。
醫生哂笑,按著床墊坐上來,躺到月城夜梨邊上。單人病床區域不大,但兩個成年人都是身材纖細的型別,能勉強挨著床邊平躺著。
“這樣是不是更像了?”醫生抬起一隻手指向天花板,“就是這太白了。”
福利院的天花板是斑斑駁駁的,陽光照不進來,一到連綿的陰雨天,牆皮脫落的邊緣就會長出醜陋的黴點。
…
巴洛克式的建築像是被遺忘在時間裡的古堡,曲面與雕花落滿灰塵,綠植從地縫鑽出爬上外璧,緊緊攀附似要將其一同拖入地下。
美籍日裔慈善家與當地龍頭物産會社合作建立於上世紀末的福利院矗立在陰影裡。當年流傳的佳話到如今已經鮮為人知。
整個福利院的孩子都坐在一張大長桌上進餐,月城夜梨很喜歡西面靠窗的位置。傍晚可以看見落日,紅澄澄地將雲烤焦。
足夠的高度落差能俯視完一整個隔壁的福利院,看到一群孩子在院子裡嘰嘰喳喳玩遊戲。
這裡太安靜,每個人連走路都不會發出太大聲音,孩子們像是生長的植物,日複一日。
如此一來,隔壁福利院的孩子便成為保留節目。會有一部分人用飯後活動的時間來看他們玩耍,就像是看枝頭嬉戲的小鳥。
他們可比小鳥要穩定得多,不會馬上飛走。
“今天不過去嗎?”男孩在月城夜梨身邊坐下,後者捧著一本書眼皮半垂,像是在看又像是藉此休憩。
月城夜梨翻頁,“他沒來。”
男孩抖動了下肩膀,警覺地看了看四周。見大人們都各自工作,沒有人往看向他們,才鬆口氣。
“真是的……不要隨便說出這種話啊,要是被發現偷偷出去就完蛋了!”
“我不會的,你才要當心。以為他們看不出來你在癒合的傷口上自己又劃了一刀嗎。”月城夜梨瞟一眼男孩環繞手掌的紗布。
男孩語塞,索性在她身邊躺下。舉起包紮的那隻手在空中晃動,虛虛觸控失去照明功能多年的吊燈。
“……外面也沒什麼好玩的。”
旁邊軟墊一陷,月城夜梨也和同他並排躺下來,她把書蓋在臉上,聲音很小道:“我想,他明天會來的。”
男孩聞言,轉過去面對著月城夜梨,伸出手掀開半面書,露出她一隻烏黑的眼睛。
“是你「看」到的?”
墨色的瞳孔移向他,男孩訕訕放下書頁。
“才沒那麼神乎其神。”月城夜梨說。
兩人之間靜默,就在男孩以為月城夜梨睡著時,她又開口,以肯定的語氣,“你要告密。”
“沒有!”男孩惶遽否認。
月城夜梨不理會他辯解,顧自咕叨,“那也要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