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華舉杯飲茶,微闔眼,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如灑了銀粉,閃閃發亮。
無憂看的迷神,悵然若失,待她醒悟過來,才緩緩搖搖頭,“徒兒,仍不知,徒兒未經歷過大是大非,也未曾想過自己錯了什麼,所以,徒兒不知。”
墨華淡笑,指尖繞著淡淡的白光,“這比你半年前的答案要好些。”
無憂垂眸低頭,緩緩攤開掌心,沒有花瓣,“師父,若是有人被囚禁在一個地方,你卻永遠到達不了那個地方,怎麼辦?”
半年前的那個噩夢又再一次浮現在她眼前。
“世間沒有到達不了的地方,除了心。”墨華思索片刻,聲音低沉冰涼,猛地震動無憂的心。
無憂苦笑著又無奈,“師父,你說的太深奧了,徒兒不懂。”
墨華輕輕地揉了揉無憂的發絲,疼惜的道,“無憂,其中的奧秘必須自己去體會,每個人看到的現實不一樣,自然所領悟的也不一樣,你若是真的不明白,便用心去看,去想,直到明白,直到看透。”
無憂睜大了眼睛,仰頭,瞳孔中映著月亮,似懂非懂,“是,師父,徒兒明白。”
墨華憂心,“真的懂了麼?”
無憂點頭,闔眼,“師父,我不想你再為徒兒擔心。”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憂心也是理所應當的。”墨華聲音響亮了些,無憂聽的很清楚明白。
“師父,那師姐為何不接受這片憂心呢?”
墨華嘆息,微闔那沒有什麼血色的薄唇,“說到最後,還是為師的錯,怪不得小七,她不願意接受,只是恨我,恨入骨罷了。”
“師父到底做錯了什麼,讓師姐這麼難過?”
聖人孰能無過,無憂自然明白。
“我做錯的很多,已數不清道不盡。”
“不。”無憂搖頭,“師父,你不是說對錯不可妄下定論麼?師父又怎麼知道自己做的一定是錯的呢?”
墨華輕笑,夜色涼如水,他緩緩站起,迎著月光,衣抉飄飄,滾著大片大片的銀光起伏跌宕著,似是揉進什麼摻雜。
“最後還是被徒兒說教了。”
無憂煞時臉紅,“徒兒冒犯了。”
墨華搖頭,“無礙,無憂倒是心性修養不少。”
無憂撓了撓頭,“還是師父教導有方。”
“謙虛過了。”墨華淡淡的道,聲音平緩。
“會嗎?”無憂嘟著嘴,“師父不是常教導徒兒要謙虛麼?”
墨華無奈搖頭,“這般死板也是為師教你的麼?”
無憂連忙給墨華倒了一杯茶,執茶認錯,“徒兒知錯,望師父原諒。”
墨華推開茶,冷清的眸子掃了無憂一眼,“為師不渴。”
無憂挫敗,哎,師父,我這是給你老人家請罪呢。
師父,莫要裝傻充愣,好不好?……
“師父,師父……你就喝了吧,原諒徒兒一次,好不好?”無憂捧著一杯茶像個被拋棄的小貓一樣淚眼汪汪,殺手鐧之一,扮可憐!
可惜墨華負手望月,連眼角都未曾掃無憂一眼。
招式這麼老套,他可不會再上當了。
某人“哭的”聲嘶力竭,眼睜睜的感覺到手中的熱茶漸漸變冷。
“師父,茶都涼了……”
無憂垂眸。
突然一隻大手輕輕地覆在她頭上,緊接著,一聲又無奈又清涼的聲音自上方幽幽落下。
“唉,真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