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這句話琉璃今天總算是領教到了。
“你還是來了。”
頗為沙啞的聲音從一塊大石頭後面傳來,琉璃繞過去,看到黎劰懶懶的坐靠在石頭上,左手掌心向上的放在身側,掌心靜靜的躺著一片綠葉。
他看起來很憔悴,盡管滿是血汙的衣衫已經換了,但是一張臉看起來依舊是蒼白憔悴。
“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很憔悴。”琉璃緩緩蹲下身子,卻無意中看到黎劰纏著厚厚紗布還滲著血的右手,瞳孔驟然縮小“你……手怎麼了?”
黎劰看著顯然嚇了一跳的琉璃竟然噗嗤一笑,“我還以為你恨死我了呢?”
琉璃臉色一變,“沒錯,我是恨死你了!我問你,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我的?你對我好也只不過是演戲?”
黎劰一時語塞,竟然不知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他覺得,他現在就像是被一條長長的繩子勒住了他的心,琉璃的每一句話都把他拉的更緊,他開始喘不過氣來,又像是看見了那個端著桂花糕笑的好看的女孩,跟她的笑容一樣,毫無雜質。
“你現在是怎麼回事?不解釋了?還是不想回答我。”
黎劰的沉默讓琉璃的怒火徹底爆發,她原本以為,他會是她的朋友,一個笑的很好看,彈琴很好聽,待她很好的朋友,她不敢想象那個在雨天給她吹奏曲子,深夜笑著來尋她給她彈琴的黎劰竟然是一個口蜜腹劍,步步為營的偽君子。
“沒有……我只不過不知如何回答和解釋。”他苦笑著低著頭,左手掌心緩緩握緊,葉子的汁液濺在他掌心,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香味。
琉璃吸了吸微微濕潤的鼻子,“你,到底,是不是那天的刺客”
他低了低頭,緊緊地攥著左手。
片刻,從他埋頭的身影那傳來鄙夷的冷笑,說不清楚是在笑什麼,琉璃心一跳,那笑聲很悲涼,他彷彿經過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
“是啊,就是我,你難道不是看見了胎記才知道是我嗎?”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來找我?難道你還想殺我?”琉璃的目光變得兇厲。
黎劰笑著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兩隻手張的很開,右手的紗布纏的厚厚的一層,血跡觸目驚心。腳步笨拙的轉了一圈,耷拉著一條腿,一瘸一拐的顯得怪誕之極。
他笨拙的轉著身子,右手恐怕是使不上力氣微微低著,天色還未亮,看不清楚他嘴角是笑還是苦澀,他就在朦朧中艱難的移動著腳步。
他,殘廢了?
琉璃不敢置信的驚恐的看著黎劰,他的臉上還掛著笑容,很淺很淺,跟以往一般,毫無雜質。
“就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殺誰?”黎劰笑容很燦爛,卻很刺眼,琉璃覺得心突然被針紮了一下。
那他是來送死的?
心裡堵塞著太多的疑問,琉璃此時此刻卻再也問不出來,鼻子酸酸的,她連忙低頭,掩去了一滴晶瑩。
“你不必為了我傷心,這都是我咎由自取罷了。其實,我一開始接近你的確只不過是為了那奇怪的好奇心和目的,我好奇堂堂三王宇文烈到底會喜歡怎樣一個女人,所以我設計著接近你,然後三番四次的出現在你的生活裡,我打亂了你生活的同時,我也搞亂了自己的計劃和心。”
他仰了仰頭,依舊笑容滿面,“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很幹淨,或許是你的笑差點讓我忘了我的任務。
是真的差點忘了,我甚至想帶你離開這裡遠走高飛,你說我是不是很奇怪?”
“不過,當你沖出來擋了那一劍以後,我就清醒了。雖然會心痛,但,其實一點也不沉重,反而輕鬆了。是你讓我決定放棄這個任務,畢竟宇文烈真的是個好對手,也是一個好王爺。”
琉璃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回答什麼,眼神慌亂的閃爍著。
“沒關系,不知道說什麼就不用說,聽我說吧”,他眉毛彎彎,笑容溫和。
琉璃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