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帶領的不是一堆設定好的程式。人都是有私心的。人性的複雜註定了利益的不同，渴望巔峰權力的是不可能和期望人人平等的家夥共存的，希望世界和平的人也不可能與想借亂世一展報複的人和平相處。連神都救不了所有人。你所能做的，是盡可能讓更多人活下去，多一個也是好的。”
“……”顧藎張了張嘴，好半天發出嘶啞的聲音，“他們都是人啊。都是人的生命為什麼要被別人的選擇所限制？”
“他們依靠別人的選擇得以存活啊。若是他們自己打敗喪屍解決末世，保護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當然不用因為你的選擇而被限制。可他們是依靠你從本要死亡的世界裡活下來，一點一點獲得安穩的日子。沒將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卻反過來指責他人，也不想想別人根本沒有義務為他們的生命買單。”
“我想要他們活著，想要盡可能地讓所有人的生命得到尊重這又有什麼錯？”顧藎顫抖地問出這一句話，但從眼神就能看出來她將紀傾塵的話聽進去了，只是一時半會兒依舊無法接受。
“可想救下更多的人這只是你自己的意願。你的意願同樣與一些人背道而馳。人都是有立場的，即便是在這個最理想的情況，也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立場。你能救的，只是那些最終認同你並願意與你同行的人。”
“最理想的情況？”顧藎捕捉到了最有用的字眼。
“這東西你們應該不陌生，你想看看他們積累到一定程度的後果嗎？”紀傾塵揚了揚手，手裡是黑色的能量核，抬手間顧藎的夢魘又一次重現。
沿著上一次的軌跡。顧藎震驚地發現使用了大量能量核的人在迅速崩潰，異化成為喪屍。而如此龐大的數目顧藎根本來不及阻止。
而那些沒來得及異化的人中的大部分，如他們一樣陷入夢魘。
這次的夢魘卻明顯不一樣了。
在進入列車的第一時間，數百個門扉之中，將近三分之一被迅速侵蝕著，斑駁的黑色很快將門扉吞沒。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
顧藎還沒有反應過來，破碎的門扉中黑色的迷霧就湧了出來。迷霧充斥著整個空間，鑽入其他的夢魘門扉中，顧藎震驚地發現原本那些還能支撐的夢魘在這一刻飛速崩塌，其中內容的可怕程度以幾何倍數增長。
十分鐘後，所有門扉被黑暗侵蝕，再無一人存活。
“要試試看你能救下多少人嗎？”紀傾塵指著歸於平靜的黑暗對顧藎道。
“……”顧藎無言以對，不用試了，她很清楚，如果僅僅是十個人的話要順利救下所有人並不是難事，但這裡可是有幾百人啊。
就算她能十秒鐘撈一個人十分鐘也就只能撈六十個。何況很多人的崩潰是同時發生的。而當夢魘溢位的時候，一切結局就會註定，畢竟那些剛開始還能應對夢魘的人在周圍夢魘的汙染滲入後，也開始迅速崩潰。
她拼盡全力也不可能救得了十個人……還不一定是有用的人——
顧藎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在只救得了那麼一點人的情況下，不考慮價值太難了，若是後續還有什麼危險的，而這些人實力不夠，那這點努力也是白費。
“那麼繼續嘍。”
顧藎這邊剛起了念頭，紀傾塵就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個響指，眼前的世界繼續開始運轉。
行屍走肉的人們隨著列車走到了終點，與那些早就變成喪屍的人彙合。滿目瘡痍的世界裡，只剩下了烏泱泱的喪屍和指揮喪屍的人——這些在夢魘中迷失的人，這些原本在喪屍堆裡掙紮求生的人，竟然指揮著原本禍害過他們的東西去侵略其他地方。
不，不對，那些喪屍是原本應該死去的倖存者。顧藎的心已經亂了，她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這到底……”顧女士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就是你想的那樣，這些死去的人最終都會變成喪屍。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只要死去或使用過能量核，最終都會變成喪屍和指揮喪屍到處發瘋的工具。因為它本就是因此而被建立的。”
“那我們用的那些也都是——”顧藎猛地想到自己用來提升實力使用的能量核。雖然她隱約感覺到不對勁，沒有用太多。
“目前進入夢魘裡的人受到的影響我都解決了。但想來你也清楚，自己使用的能量核並不算多。更何況，這是基於你擁有了人類頂層的實力的理想情況，可事實上，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他們，早就沒救了。或許因為能量核的侵蝕，又或許因為無法撐過夢魘。但不論哪一個，最後都會成為害人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