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袖下的手微微顫抖,方才那一幕讓他險些魂不附體,若是慢一分,遠一寸,魏瓔珞此刻變成什麼樣,他真的不敢想象。
“總督大人?”身側的老者又出聲道,他與這位傳聞中的最年輕的朝中一品初次相見,然這年輕人身上並無上三旗貴胄的驕縱之氣,雖然年輕,言辭誠懇謙遜,且內斂沉著,豈止還未到一個時辰,便因一個小小親兵變了臉色,“不知此人,是否真的是大人的隨行親兵?”
魏瓔珞垂著頭,不敢直視傅恆的眼睛,原以為可以多瞞些時日的,沒想到軍中如此森嚴,這麼快就暴露了。心中叫苦,傅恆此刻定然是被自己氣得不輕,方才瞧那臉都青了。
“來人,”傅恆的聲音帶著強壓下的火氣,“將人送到我的營帳裡,好生看著,不許出帳一步。”
左右自然有人應了,魏瓔珞乖乖地不用人押,非常配合地跟著走了,走了兩步,還回頭偷偷瞧了瞧傅恆,一瞧見他冒著火的眸子,不由縮了下脖子,趕緊轉了回來。
“馭下不嚴,讓嶽老將軍見笑。”傅恆順了順氣兒,對老者道。
嶽鐘琪哈哈一笑,道聲不妨,瞧著那磨磨蹭蹭遠去的身影,那腰身,著實有些過分纖細了。
“大人恕罪,小人真的不知那人是大人的親隨,險些傷了人。”黑臉兵士忙跪下請罪。
“與你無關,你做得很好。”傅恆沉聲道。
黑臉不敢承獎,只低了頭不說話。
傅恆與嶽鐘琪複進帳中,幾經商榷之後,嶽鐘琪親自帶領傅恆自昔嶺斷崖處俯瞰整個戰役地勢,二人又將下一步的計劃細細商討之後,傅恆這才心急火燎地回到帳中。
魏瓔珞正凍得坐在炭盆旁邊取暖,饒是快把自己整個紮進去了,後背還冷得發寒,這軍帳畢竟不比屋子,四處透風,那門簾子底下更是呼呼地寒風不歇氣兒地往裡灌。
一見門簾掀起,頎長的熟悉身影走進來,魏瓔珞哧溜一下,躲到了軍帳正中擺著的一張桌子下面,死死地抱了桌腳。
“出來!躲什麼躲!”傅恆原本怒極,一見魏瓔珞此舉,又險些被氣笑,“你魏瓔珞多大的膽子,千裡迢迢敢從京城跟到金川,敢在軍中胡言亂語被人當奸細抓,這個時候怎麼慫了!”
“我……我不出來,我一出來,你肯定要把我綁了送回京城去。”魏瓔珞死賴在地上抱著桌腳。
“你還知道……”傅恆氣得說不出話來,“你既然知道為什麼要跟來!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下你胡鬧!簡直肆意妄為!”、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要跟來,前線苦寒危險,金川戰事早已不是一月兩月、一年兩年就能結束的,張廣泗和訥親親自督戰近三年,結果呢,金川攻不下,自己的腦袋還搬了家,你讓我一個人留在京城,我待不住。”魏瓔珞道。
“簡直胡鬧!”傅恆被魏瓔珞氣得一佛出竅二佛昇天,上前蹲下身,一把揪住魏瓔珞的領子,便要將她從桌下拽出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去!”魏瓔珞抱著桌腳不鬆手,直拖得那桌子吱吱歪歪地響個不停。
帳內的響動,驚動了門口守衛的親兵。
“我怎麼聽見裡面的動靜不大對啊?”期中一個邊說邊像裡探頭探腦。
“不就是剛抓回來那個嗎,估計是被問罪了,討饒呢。”
“可是這聲音……咋聽著那麼像女的呢?”
“不會吧,咱們大人帳裡怎麼會有女人。”
“也是。”
“你聽錯了吧,沒準是這風聲太尖了。”
“嗯,有可能。”
☆、八十六、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