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仗便在魏瓔珞身邊停了下來。
“這位,便是傅恒大人的夫人吧?”輦上的人聲音柔媚不失嬌憨,聽起來無端讓人覺得很舒服。
魏瓔珞福了一福,“奴才魏瓔珞,給令嬪娘娘請安。”
頭頂上吃吃地笑了一聲,“果然是冰雪聰明的魏瓔珞,看都不看便知道是本宮。”
“回令嬪娘娘,奴才經常在宮裡走動,雖未有幸目睹娘娘芳容,但是彩仗出行的妃嬪,奴才還是認得的。”魏瓔珞恭敬地回答。
“夫人不必太多拘禮,本宮只是對夫人有些好奇,今日難得一見,唐突之處,還請夫人莫要見怪。”
“奴才不敢。”
“夫人,可否抬頭看本宮一眼,免得下一次相見,沒了彩仗夫人便認不出我來了。”令嬪笑道。
“令嬪娘娘玩笑了,奴才怎會不認得娘娘。”魏瓔珞嘴上雖然這麼說,卻依言抬起了頭。
入目一雙靈動的眸子,雙目顧盼之間似泓似星,熠熠生輝,姣好的面容上瓊鼻櫻唇,殷紅的唇角微微上翹,端的是美人無疑,卻看得魏瓔珞心中一跳。
令嬪魏氏,果如傅恆所言,眉眼之間,有那麼幾分像她。
魏瓔珞立刻垂下了頭。
“夫人真真是好相貌,怪不得傅恒大人一往情深。”令嬪言辭之間聽不出意味。
“令嬪娘娘謬贊,奴才惶恐。”魏瓔珞道。
“夫人這是要去長春宮?”
“回令嬪娘娘,正是。”
“皇後有孕,皇上怕眾妃嬪攪了皇後娘娘的清淨,本宮也有好些日子沒向皇後娘娘請安了,心中亦時常記掛。”
“令嬪娘娘有心,皇後娘娘自當知曉。”
“是麼?”令嬪嫣然一笑,“那便好,夫人請吧。”
“是,恭送令嬪娘娘。”
魏瓔珞再次福身,待令嬪的彩仗遠了,才站直身子,看著遠去的那一抹水藍色的身影,眸光微閃,令嬪這個人,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作者有話要說: 熬夜不好
真的
尤其是感冒熬夜
更不好
☆、四十六、永琮
四月初八,春乍日暖,天藍水碧,是個天氣極好的日子。
傅恆腳步匆匆地行走於宮牆之內,徑自往長春宮去了,昨日他便坐臥不安,想來今日是七阿哥永琮的出生之日,他無論如何也要進宮去看看。
未進長春宮,只見太醫和穩婆進進出出,神色緊張,不由心中一緊,莫不是這一世與上一世無甚分別,皇後依舊難産受苦。
心中一急直接奔了進去,珍珠見了傅恆慌忙迎上來,“傅恒大人,娘娘正在生産,請您到偏殿等候吧。”
殿內不時傳來皇後痛苦的叫聲,傅恆緊蹙了眉,定睛間只見魏瓔珞失魂落魄般地掀簾出來,臉色蒼白唇色如紙,額頭間滿是細密的汗,誰也不理不顧跌跌撞撞地往後院走去。
這一幕何許熟悉,傅恆驀地眼眶一熱,深深凝望了一眼皇後的寢殿,姐姐,你定會沒事的。
魏瓔珞此刻坐在後院的階上,皇後的聲聲慘叫入耳,便揭起她心頭那道最不願面對的瘡疤,她從不知道女人産子會是這般痛苦,那種擠壓的、破碎骨骼肌理的痛楚,在皇後臉上看到的痛不欲生的表情,還有那漫出身體的鮮血,就像一根根帶刺的荊棘,狠狠地勒住魏瓔珞的心,每一根刺都深深地紮進心髒。
為什麼生孩子這麼痛苦?為什麼會有女人在這種痛苦中死去?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她,這樣生生地折磨死了她的娘親?
魏瓔珞緊緊地抱著雙臂,顫抖著。她不敢想象,不敢面對,生怕……生怕皇後娘娘就那樣……消失在她面前。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自身後,輕輕地掩住了她的耳朵。
“捂住耳朵,就聽不見了。”
魏瓔珞緩緩抬起頭來,傅恆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低沉平穩,也安撫了她惶惶不安的內心。
“皇後不是你娘,她不會死,她一定會平安熬過去的,悲劇不會再發生,一切都會好的,從前你受欺負,被人羞辱,甚至被人責罰,你都不會落淚,現在卻哭了,真的這麼害怕嗎?”
傅恆自背後,將魏瓔珞緩緩地抱了,貼著她依舊微微顫抖的身軀,將她臉上的淚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