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
根本沒完沒了了,在這之後,她簡直無法無天起來,若是餐桌上有她討厭的青椒,她就要把菜連帶著碗一起砸地上去;若是晚上打遊戲吵到她睡覺,即使鎖了門也沒用——
她會像個討債的鬼似的,在門口狂踹,生生把她弟弟的門踹出一個凹凸來,祝睿嚇得躲在被子裡,不敢去開門。鄰居們上來敲門來問怎麼了,鐘芸不知道怎麼解釋,連門都不敢開。
她老子當然忍不了她這樣的行為,父女倆不友好地打了幾回架,以老父親被踹命根子疼得進醫院告終。
隨著代表男人尊嚴的命根子的折損,父威也自覺衰微。
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孩子瘋了的事實,但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先忍耐,慢慢地妥協下來,以正常對待孩子的態度對待她,給她提心吊膽的尊重,於是她也不為難她的爸爸媽媽弟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家進入了從未有過的和諧。
兩個孩子的屋裡裝了空調,爸媽房間因為捨不得錢,則用電風扇。
弟弟晚上戴著耳機打遊戲,不敢開麥罵人打擾家人休息。也不吵著要買鞋,因為姐姐說他有什麼,她也要有什麼,可家裡哪有這麼多錢呢。
餐桌上沒有姐姐討厭吃的青椒,沒有對母親她無緣無故的、陰陽怪氣的譴責,取而代之的是安靜地進食。
……
這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雖然她的爸媽似乎總喜歡試探,在她安靜了幾天後就要給她來點人性小測試,希望看看他們的女兒恢複正常了沒,祝淩霄自然是大負所望。
她心裡明白,這三個人狗改不了吃屎,怎麼都不會變的,每次就看他們能裝多久。
好在她已經熟練掌握了遊戲規則,只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
現在制定規則的是她。
“對不起!”
祝睿拿零食時不小心碰掉了她放在茶幾邊緣的書,嚇了一跳,連忙撿起來給放好:“姐,我不小心的……”
祝淩霄瞥了他一眼:“沒關系。”
她有禮貌的弟弟鬆了口氣,連忙跑回了屋裡。
過兩天就要開學了,祝淩霄正在收拾行李,拿起那本剛剛被弟弟碰掉的書時,耳邊又回想起他那聲驚悚的道歉,心情頗好地笑了一聲。
從小到大,她印象裡就沒有祝睿給她道歉的記憶,或者說,就她以前的性格,吃了虧也要先慌張地表示自己沒關系,哪裡會有人跟她道歉呢?
……等等,好像是有一個。
誰來著?
嗯……誰來著?
她正要把書包拉上,忽然看到包包角落裡有一張粉紅色的小紙條,奇怪地拿起來一看,上邊畫著一個愛心,旁邊寫著一個名字:宋禮。
是她的字跡。
祝淩霄想起來了,有一個人和她道過歉來著。
她應該印象深刻才是。
六月的校園是一片茂盛的綠,清風拂過二人的夏季校服,帶來一片溫熱的輕盈。大榕樹下,她深呼吸進綠葉和野草的味道,壓著發抖的嗓子盡量讓自己冷靜,瞥一眼他清俊的臉,帶著必死的決心說:
“我喜歡你。”
那個人的回答很輕松很熟練,彷彿在寫一道做了上百遍的題: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