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看他女兒了?自從山南哥見了他閨女一面隔三差五就回去,看不出來還是個女兒奴。”麥子脫了外套,沒人接話,抬頭見陸川在愣神。
“又想靜山哥了?”
他不言,獨自出去了。
麥子抿抿嘴,背過身臉藏在角落裡,快速擦了下臉,轉身又生龍活虎地沖出去了,誰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周星曜一死也查出當年的案件原委,新聞過了好久,那天姜海藍回家拿東西,看著母親坐在電視機前,新聞早就不放當年的那起案件,薛瀾筠靜靜地坐著,沒有聲音,像是一尊雕像,姜海藍不敢出聲,愣愣地站了好久。
薛瀾筠突然放聲大哭,在寂靜中撕破一道口子,姜海藍的心裡一顫,傷口的膿包終於破了。
兩人去墓地看望姜雪峰,曾經高大的男人,在眼前說著繪聲繪色話語的人,早早地躺在了這一方土地之中。
下雨的須燕市素來不陌生,有人喜雨有人喜陽,濕漉漉的街面別有風味。一行色匆匆之人轉入街角,撐傘的男人咒罵了一聲,那人雨披上的水蹭在了他的西裝上。
男人黝黑的右手拿著朵馬蹄蓮,粗糙的手背處有個不知樣的紋身。
那紋身是蛇纏繞玫硬幣,多年以前有個囂張跋扈的男人丟給他一枚硬幣,群架中活下來的他找到了這枚硬幣的主人,也就是他的主人。
多年前的那天,他曾跟主人叮囑他的兒子要害他,他沒聽,就此他成為一條潛伏的毒蛇。
不咬人的毒蛇,要打死嗎?
於果在公寓等了多久,幾個月了?每晚都亮著燈,但再也沒有人回來。
那天她收拾東西離開,鑰匙放在房間裡,等來電梯,下來幾個人,她讓了路上了電梯,又下來了。
物業模樣的人諂媚地笑著,迎著背影看起來格外年輕的幾個人,“就是這兒,我都不知道這房主什麼時候把房子賣出去了,真是對不住。”說著開門。
“哎這兒房子賣出去了?”
“對,這之前的房住好幾個月前就把房子賣出去了,這不,新房主。”
揹著書包帶著棒球帽的男的,把帽子轉了個面,一條蛇的圖案,人沒轉過身。
於果暗自嘆息一聲,跟她又有什麼關系呢,抬腳進了電梯。
淅瀝瀝的雨纏綿著夜色,一如走上絕路的他們,淒冷蕭索中踏上親自鋪就的不歸路。
他曾呼救過,扯破嗓子的吶喊聲,奮力伸開雙臂向上去抓,陷入泥沼的雙腿被拉扯怎麼也掙脫不開,不斷下墜不斷下墜,軀殼要被吞噬。
她也曾呼救過,黑暗無邊的世界裡蜷縮著坐在淺水中,嘀嗒嘀嗒不知何處落下的水滴,光是白的,世界是黑的,而她是透明的。
他也曾呼救過,一刻也不停歇地奔跑,身後不知何形何狀的怪物追趕著,腳下突然消失的路,暴露出天塹般的鴻溝,奮力一躍腳下卻沒有堅實的大地回應。
他也曾呼救過,渴望一雙強有力的手回應他,拉他一把,給他一個擁抱,可轉身是荊棘,回頭也是荊棘,劃破的傷口鮮血淋淋,依舊在荊棘叢生中穿行著。
他們的呼救響徹風帶到的每一處,卻沒有一個人聽到。他們向著自我的信念生長,卻被打斷了雙腿折斷了翅膀,他們從來沒有飛馳過,癲狂而虛妄。
最後,自我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