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沈父沈母變了臉色,按照她的猜想沈榕果然沒把這事說給他們,於是她接著說:“要是不想沈榕坐牢,之後再沒有沈泠這個人!”
看著他們錯愕的神情,秋原本該感到痛快的,可心裡卻是諾大的空洞,有無形而巨大的力量,想拖著她往下拽,一下子被抽空了,木訥地轉身,緩緩離開了。
一步一步顫巍巍地下了樓,車還在樓下停著,江巖站在車前等待著,秋原想擠出一個微笑,可對此時的她而言太難了。
坐上車,倔強地望著窗外,毫無情感的街景變換著,不知何時眼眶濕潤了,她擦了一遍又一遍,無聲中抹去那些眼淚。
她不是不想回“家”,一個真正的家,但她不敢,要是不回去的話,那個“家”似乎就還在那裡,即使冰冷,至少有個窩。可她意識深處再明白不過了,“回去”意味著什麼,會面對什麼。曾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親人”,卻帶給她活生生撕裂的痛,把早已掩埋在內心深處的親情,把對家的憧憬和依戀,硬生生從骨頭裡剔出來。
生活在一起的也可能不是家人,同住一個房子裡的也可能處心積慮設計著你,你以為最後的依靠,卻把你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不是臆想,而是活生生的教訓,是用沈泠的死換來的教訓,而她傻傻地還一廂情願,此時突然感覺到了可笑,委屈自己成全別人的都是傻子。
陸川把抽紙遞給她,她接過幾張紙蒙在臉上,很快就濕透了。
車停在秋原租處的樓下,她下了車,站在車門前,誠懇地彎腰鞠躬,紅著臉啞著嗓音說:“謝謝你。”
“再給你一週假。”
秋原聽到這話詫異地望著康靜山,他沒看她,她一時間沒繃住,泣不成聲地說:“謝謝!謝謝。”
她感謝的,不是一週的假,而是有人在她受難時肯替她考慮那麼一瞬,就那一句話,就足以讓她卸下盔甲。
江巖從會上抽了身,叨叨叨的話撞得他頭疼,迎面走來個讓他更頭疼的人,“恭喜啊,這案子總算是了了。”
“借您吉言。”江巖饒過他走了,張隊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幾周的走訪排查,他們終於摸出華明鋒的行蹤,在市北區一帶活動頻繁,這人狡猾得很,幾次都讓江巖的人撲了個空,好在確定了他的長相和活動範圍,調取附近的監控,一一進行排查,終於篩選出幾個可能的窩點。
不過這條利益鏈牽扯甚廣,江巖頂著很大的壓力,藉助高副局,跟臨近省市的警察合作,這才把整個利益團夥抽出來,一時間,器官買賣的輿論在幾個省市裡引起軒然大波。
江巖回到辦公桌前,耳根子這才清靜了下來,他翻看著手裡的案卷,最後確定了華明鋒這夥人合作的醫院,是傢俬人醫院,正規執照正規經營,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名堂,江巖也沒有十足把握,生怕驚擾了這夥人,但不知何人,有意把這個地方暴露出來,這才使最後的抓捕十分順利。
難道是犯罪團夥的內部鬥爭?那得利的又是誰呢?還有這個人,他翻出來一張照片,和華明鋒走在一起的,是秋原,她怎麼會跟華明鋒有牽扯?難道華明鋒背後還有橘子酒吧的人?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喬樹走到辦公桌前,“華明鋒曾出現在橘子酒吧,但跟酒吧的人鬧得不是很愉快。”
“秋原呢?她跟華明鋒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兩個多月沒去酒吧上班了,她本來就一個人住,附近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行蹤。”
江巖起身,拿了外套,“我去趟秋原那兒,有事電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