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嚥了咽口水,接著說:“昨天,在那個路口,我本來打算,追上江黎,去看看她怎麼回事,沒注意,沒注意路上的車,在路口被撞暈了。”
“撞車了?”小個警察手裡的筆停了下來,眼珠子轉了一圈,極為不滿地問道:“撞車之後呢?”
“之,之後的事,不記得了,醒來後已經不在那裡的了,頭上的傷也是……”她的聲音愈來愈小,試探性地看了一眼對面的警察。
他極不耐煩地說:“跟嫌疑人有關的,還有什麼?現在可不是聽你扯七扯八的時候!”
“沒,沒了……”
“嘁。”小個警察收了本子走了出去。
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沈泠隱約聽到門外的聲音。
“……”
“……自首了?什麼時候?”
“……”
高警管匆匆回來叮囑了幾句,和小個警察一前一後離開了學校。
兩位警官離開後,副校長又問了一遍幾近相同的問題,沈泠一一作答,她還是沒能得知江黎出了什麼事,結果是又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
許多沒見過面的老師在眼前來來去去,終於在上午最後一堂課前,沈泠被允許回班,低著頭彎著腰,走路也靜悄悄的,樓道拐角邁開的步子在聽到“江黎”名字後緊急縮了回來。
“哎你們聽說了沒!昨晚上隔壁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好學生,好像是叫江黎吧,讓人給□□了!”沈泠心裡咯噔一下,那兩個字在她腦中不斷放大不斷放大,快要把腦殼撐破,完全超出了她可接受的意識範圍,拳頭一下子不自覺地攥緊了。
“我也聽說了!她爸媽昨晚上就報警了,警察找了一晚上,還是今兒淩晨有掃地的發現的!”
“聽說啊,身上全是血,衣服呀全都沒了!”
沈泠感覺雙腿一下子失了氣力,軟綿綿的撐不住她這個龐然大物,貼著牆連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音。她緩了好久,才丟了魂似的機械地回到班裡,像往常一樣繞到教室後門進班,她的座位就在倒數第三排靠過道的位置。
可是一進門就被幾個男生攔住。
“哎哎哎聽說昨天你是跟江黎留得最晚,你怎麼好好的?”
“就是啊你怎麼好好的?”
“哎是不是她就老幹這事啊?”
“對啊對啊有道理。”
“多少次了都習慣了吧?還帶壞我們好學生江黎?”
“說到底那個壞人就是你招來的吧?”
“本來找你的吧?”
“……”
譏笑聲格外刺耳,沈泠止不住犯惡心,她很想給他們一拳,打在他們的臉上,再用寬膠帶封上他們的嘴,讓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可實際上什麼都做不到的人是她,正如此時雙手握拳,眼眶泛紅,可還是穿過他們一聲不響地挪到座位上,像是僵硬的木偶,沒有喜怒。
與此同時,教室門外幾個女生路過。
“哎沈榕那不就是跟你一個姓的那個誰嘛!”沈榕冷哼一聲拉著一起的女生快速走了。
沈榕怎麼會在這兒,看她的嘴型說了什麼?縮頭烏龜?這些人又為什麼這樣對她?她不明白的事好多好多,眼前的桌椅不知被誰潑了黑墨,書本破損的紙頁劃著罵人的話。抬起頭趙亭亭正瞪著自己,眼神裡充滿了嫌棄和鄙夷。
一切都糟糕透了。
被毀掉的,不止是好學生江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