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宮人面前,拿過檀木盒子,取出那枝墜著東珠的步搖,繼續說道:“妹妹曾經在椒房殿看到皇後娘娘有著一對東珠耳環,那光澤與姐姐的東珠相比確是更加璀璨奪目,不過論大小確是及不上姐姐的這顆。”
聞言,鄧綏不由得輕咳一聲,臉色也暗沉了不少。一旁的梁丘也是低著頭,不漏聲色的望了夏姝瑗一眼。
然而夏姝瑗嘴角微微上揚,確是不以為意,打量著手中的步搖繼續道:“妹妹還聽說,那對東珠耳環可是皇後娘娘與皇上大婚之日皇上贈予的。皇後娘娘可是一直都視若珍寶,極其重視呢!”
她一邊說著,輕輕走到了鄧綏跟前,笑意盈盈,當著眾人的面將那枝步搖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在了鄧綏的鬢邊。
鄧綏愣住了,她沒想到夏姝瑗明明知道此舉犯了宮中大忌,確還是為她簪上了。
鄧綏的臉色泛白,眉頭緊蹙。然而夏姝瑗依舊一副平淡的面容,她細細的打量著鄧綏,最後輕輕贊嘆道:“這枝步搖果真與姐姐的氣質極為相襯呢!”
聞言,鄧綏臉色大變,伸手取下頭上的步搖簪子,放回檀木盒子裡。
她一邊將步搖重新收回,一邊急忙道:“既然這步搖簪子如此貴重,那還是收起來為好,可不要碰壞了。”
說著她轉身,將收好的檀木盒子塞進容若得懷裡急忙吩咐道:“容若姑姑,這步搖貴重的很,趕緊收到箱子裡去,以後不要輕易拿出來。
”
容若畢竟也是宮中老人了,自然知道鄧綏的顧忌,她點了點頭,便是依言抱著盒子走進了殿裡。
做完這一切,鄧綏這才轉身對著梁丘,臉上勉強的掛著笑意:“多謝公公親自前來,勞煩公公回去告訴皇上,就說臣妾晚上一定備好膳食等他過來用膳!”
“如此,老奴便告退了!”梁丘拘了拘禮,隨後便退下了。只是在他臨走之前,微微轉頭撇了夏姝瑗一眼。
看著梁丘漸漸遠去的身影,鄧綏重新坐回貴妃榻上。她靜靜的看著夏姝瑗,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也看不出她的情緒。
只見夏姝瑗站在鄧綏面前,不以為意。她走到鄧綏面前,淡淡笑著問道:“怎麼?姐姐不應該高興嗎?為何沉著一張臉?”
鄧綏望著沒有絲毫悔意的夏姝瑗,不禁怒上心頭,她冷眼望著夏姝瑗,聲音裡沒有絲毫溫度:“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麼?很可能我們會因為你剛剛的舉動落人口實,這事一旦傳到皇後耳朵裡,很有可能會人頭落地。”
“姐姐這是在害怕麼?”夏姝瑗輕輕把玩著胸前的一縷秀發,不答反問道。
看著事到如今,她臉上依舊噙著淡淡笑意,鄧綏不由得發怒。
“大膽!你究竟是何時竟然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竟也不知道收斂,行為如此乖張。”鄧綏望著夏姝瑗,不由得怒斥道。
面對鄧綏的斥責,夏姝瑗並沒有流露出怯意,反而眼角帶笑的看著鄧綏:“姐姐這是惱羞成怒了嗎?你怕什麼?如今你可是這後宮裡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如今又懷了龍種,身價百倍,這後宮中何人敢動你?”
夏姝瑗一邊說著,一邊坐到了鄧綏面前的石凳上。
“夏氏!你休要在這裡口出狂言!”鄧綏望著夏姝瑗,怒火攻心。
如今她只感覺坐在自己面前的夏姝瑗是一個全新的她,自己猜不透也看不透她。這樣子的她令人厭惡,令人反感,再也沒有了以為的親近的感覺。
“我口出狂言?是姐姐妄自菲薄了吧!如今這宮裡還有誰能夠與你相較?”夏姝瑗理了理自己的裙鋸,不冷不熱的道。
滿滿的反感,看著夏姝瑗,鄧綏緊握著拳頭,壓低聲音道:“你終究還是變了!”
“是呀!我變了!”夏姝瑗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她注視著鄧綏,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痛苦起來,隨後揚起的是一抹濃濃的自嘲:“我怎麼可能不變?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你不知道我們這種寄人籬下生來就低人一等的感受。”
夏姝瑗狠狠地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眼眶裡泛紅。
“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度過的嗎?同樣是懷了身孕,姐姐就可以讓母親進宮探視,而我卻只能獨自忍受著孕期的苦楚,孤獨一人。姐姐每日都有皇上前來探望,而我呢?皇上去了也只是坐坐就走,從來不肯多留。”夏姝瑗聲音哽咽眼眶腥紅。
她一邊說著,一邊咬著自己的嘴唇,發洩著心中的不滿:“外人眼裡我光鮮亮麗,有孕在身,可是知道別人私下裡怎麼議論我的嗎?說我只是你的一條走狗,只會撿你剩下的。”
看著夏姝瑗一臉怨恨的模樣,鄧綏心疼萬分,她一直把她當做姐妹,卻不想在不知不覺間,兩人卻已經發生了如此大的間隙,如此深的隔閡,她竟然渾然不知。
“每次皇上賞賜你的好東西,你總是會分我一半,可是你知不知道那是對我的一種侮辱,當作你炫耀的資本!”夏姝瑗紅著眼眶,指著鄧綏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