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有多有恃無恐,現在就有多惶惶不安。
然而他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
被高熱裹挾時,他忽然想到蔣時微的日記,那些漫無終日的等待是否比發燒還折磨人。
他想了很久,在傍晚發出一條簡訊。
「想你了,寶寶。」
從中午開始,小鎮下著小雨。裴敘待在室內,病得昏頭,察覺不到天氣變化。
時微和eden去球館打球,直打到汗水浸透球衣。這期間,她一眼都沒看手機。
到了該分別的時候,eden像以往每一次見面一樣,留下禮物,輕貼女友的臉告別。
等eden冒雨離開好一陣,時微才摸出手機,看到裴敘的資訊。
她沒帶傘,在這裡下雨打傘的人很少,但剛才eden叮囑她等雨停了再走,她答應了。
看到簡訊後,她邁開步子沖出門外,顧不得雨聲漸漸變大,綿綿雨線成了豆大的雨滴。
校外停著一輛警車,時微略過沒注意。警察卻攔住她,問她是否認識一位名叫裴敘的中國男人。
時微驟然緊張起來,反問:“他怎麼了?”
警察說:“他自稱你的哥哥,我得確認他不是可疑人物。”
時微連忙點頭:“是的,他是我的哥哥,不是壞人。”
警察又說:“噢,那就沒事了。”
警車的出現給蔣時微一種心理暗示:裴敘確實發生意外,且受了不輕的傷。
時微有些慌亂,沒繼續詢問,禮貌道別後再次奔跑起來。
風大雨急,橫掃在時微臉上。
石板地面坑坑窪窪,積著一汪又一汪水,校服皮鞋踩在水裡,激起銀珠似的水花。
沒跑多久,時微的白襪被完全濺濕,眼前出現一棟爬滿綠藤的樓。
門沒鎖,時微推門而入,穿過狹長幽暗的走廊,走上蜿蜒木梯,站在房門緊閉的臥室前。
她對著門上浮雕的玫瑰花紋,喘息不定,猶豫很久很久。
也許裴敘又在騙她,看到她慌裡慌張的神情,會像以往那樣惡劣,笑著說:“蔣時微,你怎麼這麼好騙。”
也許他根本就沒事,只不過淋了些小雨,被誇張成“下不了地”。
時微捧過滿懷失望,如今只剩悲觀。
她幾經糾結,最後還是緩緩抬起手,推開這扇走向裴敘的門。
“畢竟是哥哥,”時微這樣告訴自己,“就算不再喜歡他,我也還是他的妹妹。”
作為家人,理應互相照應。
就像曾經的裴敘,即使對時微沒有曖昧情愫,也會細心照顧她、偏愛她,給她除了愛情以外的一切。
時微賭氣想,現成的模板擺在這裡,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