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時微一猜就知他說不出什麼正經理由,嘶吼道:“我有基本的判斷能力,不會全盤相信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裴敘,你什麼時候能對我有點信心?我不是你溫室裡的花朵,更不是你籠子裡的金絲雀!”
裴敘肖想過金絲雀三個字,本來壓抑著不動,這會兒先被蔣時微說出口,差點直接爆發。
他緊咬牙關,忍得青筋暴起,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
時微失望透頂,掰開裴敘的手。
“哥哥,我要去買東西了,”蔣時微聲音飄著說,“我要,去過正常的校園生活了。”
裴敘愣在原地,聽著蔣時微半妥協半執著的話。
“我不離開這裡。不管是倫敦還是牛津,在六月之前我都不去。”
“我不想見你。”
“我不會和eden分手。”
“我……”
她還要繼續往下說,可裴敘已經沒辦法聽下去。在她表明不想見裴敘以及不會和eden分手時,裴敘心裡的惡魔已經佔據主導。
他宛如經歷煉獄,比起無可避免的困境,更讓他痛苦的是,這條絕路他本來可以避免。
假如他早一些發現蔣時微藏在日記本裡的暗戀,假如他在發現時微心事之後,早些認清自己。
假如他選擇的旅行地不是北極小鎮而是南極科考船,假如……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況且除去這些偶然,他和時微之間還有不可更改的七歲年齡差。
作為年長者,即便早知真相,他也不可能從心所欲地接受那一切。
所以走到這一步,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必然。區別只在於,他想挽回的時候,是否還有機會。
“夠了,”他崩潰地捂住蔣時微將要開合的唇瓣,“別再說了。”
蔣時微難得見他這副失控的神態,不禁愣住。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手,溫柔解釋:“你不想見我可以,我不會再來幹涉你的生活。唯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保證,剛才那個姓楊的絕不是好人,你再信我一次。”
蔣時微想問為什麼,他繼續說:“原因暫時不能告訴你,和北京那些破事兒有關,你不知道更好。”
話說到這,時微松下力氣,沒再追問楊博懷的身份。
裴敘往後退,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塊上,疼得要脫一層皮。
稍微冷靜後,他看到時微手上的創口貼,忍不住問:“你的手怎麼了?”
時微不自覺地背過手:“雕塑藝術課,不小心弄傷的。”
裴敘很想讓她跟自己回鎮上租住的地方,開啟醫藥箱,再處理一下傷口。但他知道,她不會去。
“回學校記得去找校醫,”裴敘的喉結上下滾動,“照顧好自己。”
時微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不敢再開口,怕暴露太多情緒。
於是在裴敘眼裡,這個曾經滿心滿眼只有他一個人的女孩,至此不再鐘情於他。
他不知所措,只是順著她的心意往後退,其實心還留在原地。
他說:“時微,再見。”
他小心翼翼表白:“你想見我的時候告訴我,我馬上來。”
蔣時微硬生生忍著,連句“再見”都沒施捨給他。
米婭從他面前跑過,挽起蔣時微的手。他看著時微轉身離開,背影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