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時微恍惚忘了自己是誰。
“可以,”她說,“我想喝香檳。”
公寓裡陳設簡單,三角鋼琴佔了客廳大部分空間。
時微坐在棕色皮沙發上,看eden啟開酒瓶,往高腳杯裡倒酒。
“你一定會喜歡它,”eden說,“這是我祖父親手釀的酒。”
時微愣住:“那它是不是很珍貴?”
eden:“是的,因為我祖父已經去世了,我再也不可能收到新的。”
時微:“它應該出現在你的婚禮上,而不是這樣一個普通的週二午後。”
eden:“嘿,我認為值得。珍貴的酒請珍貴的女孩喝,敬你飛行八千公裡,來到我的城市。”
登機之前,裴敘說:“我猜你會在一些場合被邀請喝酒,哥哥希望你不要喝。”
時微看著eden笑意明朗的眼睛,端起酒杯,腦海中想著裴敘生氣或失望的表情,緩緩抿了一口。
“很酷,”時微說,“這是我喝過的最好的香檳。”
其實她也沒怎麼喝過別的。
eden笑說:“希望它是。”
喝到第二杯的時候,時微接了裴敘的影片電話。她背對牆面,不讓酒杯出鏡,但很可惜,她喝酒上臉特別快,裴敘馬上發現不對勁。
“蔣時微,”裴敘臉色極差,“你喝酒去了?”
時微悶悶“嗯”了一聲。
裴敘說:“我讓如茵去接你,現在立刻回家。”
時微臉頰紅撲撲的:“哥哥,我跟eden說了。”
“說什麼?”
“我們先試著約會。”
“你不能在他家過夜,”裴敘厲聲下令,“別掛電話,我讓如茵接你回酒店。”
時微說:“不用了,eden不會對我怎麼樣。”
裴敘難得對她兇起來:“你想留下?蔣時微你才幾歲,就想在男人家裡留宿嗎?”
提到歲數,時微睫毛顫動,好像要哭:“裴敘你什麼時候能不把我當小孩啊?”
“下個月才滿十六,”裴敘直往她心裡紮刀,“你不是小孩誰是?”
時微足足沉默了快半分鐘,想哭又想笑地,心情複雜。
“我是小孩,那哥哥,你可不可以來接我回家?”
她做出嬌氣的表情,濕漉漉眼眸像玻璃海,刻意天真,卻惹人憐。
“老師說,每一個小朋友都要有家長接,才可以回家。”
視話對面,裴敘能聽見時微的哭腔。他彷彿被定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語氣和神態都變得溫柔。
“寶寶,哥哥今天要上班,讓如茵姐姐去接你好不好?”
時微很乖巧地點了一下頭:“好呀,那微微在這裡等姐姐來接。”
裴敘喉結上下滾動,扯松頸間系的深灰領帶,等待時微結束通話影片。
不久,螢幕回到微信聊天框
裴敘坐在辦公椅上旋轉一百八十度,面對天光大亮的北京城,心裡空得飛機來了都得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