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放棄,”許如茵說,“但你還小,今年喜歡的人,也許明年就不喜歡了。”
“你也覺得我還小,”時微唇角下撇,“好吧,我確實小。”
許如茵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微忽而笑了說:“我沒事的姐姐,只是青春期激素影響,過一陣就好了。”
看蔣時微甜甜微笑的模樣,許如茵心放下一半,但又覺得,小孩的眼睛裡有點點淚光。
她將時微輕輕擁入懷裡,安慰道:“你哥他心思沒那麼細膩,微微有什麼話不好意思跟哥哥說,可以來找姐姐。”
時微在她懷裡點頭:“好的,謝謝如茵姐。”
西南旅行結束於臘月二十七。
裴敘本想飛海南繼續玩,裴老爺子一通電話,命令他必須帶微微回北京團年。他沒轍,只好訂機票返京。
這次落地,蔣時微挎一個黑色束口皮包,金色品牌標誌,成熟到跟她的淺粉絨毛外套格格不入。
裴敘走在她身後,感覺很微妙。
少女初長成,原來是這樣別扭又莽然。不久前還繞著他喊哥哥,撒嬌要迪士尼玩偶的小孩,轉眼開始背黑金小牛皮,對成長的渴望超越一切。
心理諮詢師說,要尊重和守護她的意願。
裴敘斂睫,腳步加快些許,幫她把圍巾裹好:“蔣小姐,慢點,我跟不上你了。”
蔣小姐低頭看他修長筆直的一雙腿,一時語塞,半晌才說:“你在開玩笑嗎?”
裴敘說:“你今年長高不少,步子也大了。”
這話蔣時微愛聽,喜形於色問:“真的?”
哄到關鍵了,裴敘不禁佩服自己的觀察力。
“當然是真的,”他循序漸進地給貓順毛,“就突然覺得,你長大很多,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時微唇角壓不下去,臉上掛著明媚笑容,一路維持到回家。
晚上在大餐廳吃飯,她比平時多吃了半碗。
裴老睨著孫子,質問:“你帶微微出去旅遊,不給微微吃飽飯?”
裴敘直喊冤:“那不能夠,我就是出去要飯都不能餓著微微啊。”
時微說:“爺爺,我在外邊吃得很好,只是太久沒回家,想家裡的味道了。”
裴老說:“這還差不多。微微多吃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時微想著要快點長大,又多添了半碗飯,裴敘略感驚訝。
返京不久,除夕到了,京城年味很濃,街頭巷尾掛紅燈籠。
同往年一樣,裴家大院門口的春聯由裴老親筆寫,往裡的兩進大門分別是裴敘和蔣時微寫。
裴敘的字像他本人,飄逸不拘的風格,宛如野馬飛馳。蔣時微的字也像她本人,乍看娟秀溫柔,細看筆鋒蒼勁,蘊藏力量。
掛春聯的時候,裴老慨嘆:“阿敘,你還是浮躁。”
裴敘對他爺這種吹毛求疵的態度早已習慣,胡咧咧道:“我浮躁有什麼要緊,時微穩重,咱倆互補。”
貼上春聯,時微仰面欣賞自己的作品。
裴敘從梯子下來,看著她的臉笑了:“小花貓。”
她不明所以,愣愣站在原地,由著裴敘伸手擦了一下她的臉。霎時間,她臉頰發起燙來,耳根熱到無所適從。
裴敘把染了墨的指尖給她看:“沾上了,墨汁。”
她呼吸變亂,連忙轉身往屋裡跑,掩飾道:“我去洗臉。”
水龍頭出的是溫水,她特意調成冷水,涼涼地撲在臉上,企圖給自己降溫。可熱度不僅沒有降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從小,她和裴敘的肢體接觸不算少。只不過牽手、捏鼻子和掐臉都是大人對小朋友的姿態,沒有一絲一毫曖昧,更沒有逾矩之舉。
如今,裴敘還是那個裴敘,心裡有鬼的是蔣時微。
她抬起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