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她沒有的,羨慕班裡的女孩子能買喜歡的貼紙,一個小本子全是,而她能有作業本寫題已經不錯了。
“陳家是沒錢,但媽會投資和炒股,她和汪叔叔也是因為投資理財認識的。”陳時琟說回以前,“貼紙泡泡糖和小卡沒有興趣,玻璃彈珠有一小盒。我小時候課外時間不是全國各地飛參加比賽,就是參加各類興趣班,玩的時間不多。”
徐茉想起陳時琟在陳家老宅的照片牆,幾乎全是比賽時拍下的照片。
“好了,我還是心疼一下我自己吧。”徐茉聲音冷硬下來,“以前我還挺不好意思的,你花錢給我買手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陳時琟:“高中畢業後,媽給了我一筆錢作為炒股啟動資金,那會兒起經濟就獨立了。後來科研佔據大部分時間,沒再研究股市。和你談戀愛時,唯一的經濟來源是專案經費和獎金,給你買手機那個月是緊了點,因為獎金延遲發放了。”
現在她就不用問了,陳時琟和朋友合資開了工司,還有其他産業和投資,身家翻了幾十倍。
“他們想要的錢,對媽、對我來說九牛一毛,但不代表我們就不要了。”陳時琟理解母親在病房怒罵父親的崩潰,“媽在陳家困了大半生,這是我們應得的。”
徐茉晃著陳時琟的手,走完接下來的半公裡。
就像飯後消食那般悠哉。
“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陳時琟還有話想和父親說。
徐茉憂心問:“需要我陪著你麼?”
“門口等我就好了。”陳時琟會心一笑,松開手前,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
病房門口,陳時琟推文而入,徐茉就靠在門邊,緊緊貼著牆,靜聽父子的談話。
陳宏曠餘光瞥到陳時琟進門,立馬背過身。
“宏曠……你別這樣。”穆晶又遞了臺階,“時琟和你有話要說,我先出門等。”
陳時琟站在床邊,沒坐下,眼簾低垂,平靜地注視著床上的陳宏曠。
陳宏曠感到有壓力,說:“坐下。”
還是長輩吩咐的口吻。
“不了,長話短說。”陳時琟並不打算坐下長聊,他們父子這輩子就沒好好談過話。
“爺爺給的錢,我不會給。你和我媽離婚協議書上協議好的遺産,按照你們約定好的分配。”
“你可以不給,你撒手走之後,我會起訴他們母子三人。”
陳時琟語調平,沒有任何感情起伏。
因為他心中對陳宏曠沒有任何情感留戀。
“你在逼我?”陳宏曠坐起來,憋紅了臉。
陳時琟看著兩鬢斑白的父親,回想起過去,對他的記憶只有匆匆來匆匆走,他的父愛獨屬於陳燁霖,連幾分鐘都不願意留給他,生怕回家被穆晶鬧。
忽然之間,他釋懷了。
“逢年過節,我也不會回陳家了。”陳時琟想清楚了,母親為他困在陳家大半輩子,往後的歲歲年年他也可以奔赴她所住的城市,那才是他該回的家。
陳宏曠明白陳時琟特地找他的用意:“你要和我斷絕父子關系?”
“早在你離婚的那刻,你對我已經沒有父子情了。”陳時琟多提醒了一句,“你還有點做人的良知,別再出現我媽眼前。如果做不到,那就等鬧到你單位吧。”
陳宏曠不相信陳時琟會對他如此絕情:“你忘了,你是陳家養大的。”
“我是我媽養大的,是爺爺養大的。”
所以,陳時琟按照爺爺的意願走家裡安排的路,直到爺爺離世,他才遞交了辭呈。
陳宏曠指著門口:“你走!滾!”
“嗯,以後別再見面。”陳時琟說完這句話,渾身輕松,似乎在一片草原,終於守來了烏雲後的陽光,呼進肺的空氣都變得清新。
陳宏曠頹喪地靠在床頭,老了十多歲,和如今的黎綠蕊對,壓根看不出是同齡人。
陳時琟出到門口,一雙溫暖的手捧住他的右掌。
一轉頭,便能看到最令他心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