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明顯將他的發狂歸咎在了自己身上,對他有著無比的愧疚。那是不是說明,他跟她在某種意義上算是綁在了一起?
不得不說,他現在不僅沒有被修巫或者發狂的事給幹擾,反而....反而心裡破天荒的開始雀躍起來。
他,喜歡極了。
西隴,皇庭。
佛香繞梁,靜謐的殿堂裡四周擺放著佛龕,讓人身處其中驀然在心裡升起一抹對神佛的敬畏。
衣著錦袍的男子慢悠悠的品著唇齒間的清茶,鳳眸柔和清澈,又似乎帶不曾察覺的淩冽,唇色如溫玉,嘴角微彎,絕美的五官呈現著淡淡的笑容,在薄薄的香霧之下,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讓人一眼看去再也挪不開眼。
“妡媛自小活潑多動,最厭惡的便是靜坐讀書,現在竟然能耐下性子來念經誦佛,這可是真是讓本皇有些不習慣。”錦袍男子視線落在靜跪在軟墊上的妡媛,嘴角微微揚了揚。
妡媛聞言,低聲吟誦著佛經的聲音戛然而止,靜了半晌,任由身旁的阿櫻將自己扶站起來,屏退房裡所有下人後,這才端起桌邊的熱茶輕啜了啜,“.....世子哥哥如今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心情說笑妡媛嗎?”
明若寒挑了挑眉,“....何以見得本皇自身難保?”
“我的處境雖然不如以前,但手上好歹還是有些暗線的,玄澈繼位後暗地裡做了好一些事,其中一件便是對世子哥哥你痛下殺手。妡媛原本還擔心世子哥哥你身處西隴境內會遭受不測,但現在看來.....”
說到這裡,妡媛認真打量了一番身前愜意悠然的明若寒,心下驚訝之餘,不由得搖頭輕嘆,“.....妡媛果真還是多慮了。世子哥哥當初淪為西隴質子尚且還能活的瀟灑自如,力壓眾皇兄獨得恩寵,如今只是區區一道赦殺令,又怎麼可能奈何得了你?”
明若寒鳳眸微涼,也不接話,環顧四周半晌後,再將視線落在妡媛消瘦的容顏上,“....本皇做事向來都是有的放矢,妡媛大可不必擔心。不過.....現在看來,妡媛反倒才是讓人擔心的那個,僅僅幾日不見,妡媛清減了不少。”
“....妡媛雖然沒有治世之才,但審時度勢的腦子還是有的。我與他,根本沒有贏的可能。既然如此,何不趁早表明自己的態度,以免引火燒身不得善終?”回想著自己父兄的慘死,妡媛心底便止不住的漾開恐慌。她絕不會像他們一樣,明知不可為還要拼死一搏,如今的她求的只是平安度日!
“是嗎?”明若寒訝然的挑了挑眉,“.....難道是本皇的錯覺?為什麼本皇卻覺得妡媛的審時度勢,似乎.....並不怎麼有用?”
說罷,明若寒意有所指的將視線落在了屋外的方向,妡媛面色一震。
殿堂內陷入沉寂。
妡媛不出聲,明若寒也極有耐性的不說話,視線落在手中的熱茶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淺嘗著。
良久。
“.....世子哥哥可會救我?”妡媛壓低了聲音突然問到。她本以為她主動將玄澈引上帝位,作為條件,玄澈會看在她的舉動上放她一馬,她不求可以保住自己公主身份,但求保住自己餘生平安,但現在看來,她似乎是太高看自己那日在殿堂上的舉動了。
玄澈在她的園子裡安插的眼線不計其數,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被人緊密的監視著,除卻這個滿是佛香味的內殿。
帝王家的手段,她向來清楚。
皇宮裡的隱秘,歷代新皇更疊後宮苑中人的莫名消失,莫名死亡.....她作為曾經發號施令的人再清楚不過。
也正是因為太過清楚,如今的她根本就成了驚弓之鳥!
食物,飲水,衣衫,香氛....所有的一切,她用的戰戰兢兢,若非身邊還有一個極為忠誠的阿櫻,她恐怕早就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