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過,許是雁翎昨兒夜哭過,醒來已過了午膳點,床畔已不是宋姑姑察覺她動靜過來顧她,而是景南歸。
穿衣不會,景南歸看著木架上搭著的那身宋管事給小唯拿好的衣裙,找了半天,才分清應該先穿哪件。
宋姑姑不在,雁翎有些事便自己做,妝奩旁的小幾上的銅盆裡已備下幹淨的水,“這也是你打的?”她疑惑。
這人伺候她的功夫不到家啊,沒帕子怎麼洗。
景南歸將他好分清層次的衣裙搭在手臂上,走過來,肯定道:“也是我打的水,怎麼樣,以後呢,我來伺候小唯洗漱穿衣。”
雁翎尷尬笑笑,她兩世都沒自己動過手,景南歸來伺候她,她都得自己動手了,這叫伺候?
“沒帕子,怎麼用。”冷不丁一句話,景南歸看了眼盆中水,不就這麼用嗎?他洗臉就先洗再用帕子啊。
景南歸疑惑歸疑惑,還是去旁處拿了帕子來遞給小唯,他轉身給人倒了水漱口,回過身,就瞧著小唯慢條斯理地將帕子丟在水中,指腹將其浸濕,拿起擰幹,然後帕子上臉。
還能這樣啊。
他算是領教了,明日記下了。
雁翎一件件被景南歸伺候著穿完衣賞,忽然二人都注意到一個問題,二人都不會梳妝,雁翎坐在妝奩處,與鏡中男子四目相對,發出疑惑:
“景大公子,你確定日後你要為我梳妝描眉?”
景南歸手中拿著木篦,他視線下斂,小唯長發垂順,他無從下手,另只閑著的手小心翼翼穿過她發絲,將其都攬在自個手臂上,從上往下梳頭發的時候也輕手輕腳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小唯弄疼了,“沒關系,我可以學。”
雁翎委婉道:“你知道宋姑姑是如何學會梳妝的嗎。”她看鏡中人那認真樣,似沒聽到她說的,但她知道他聽到了,“宋姑姑自幼被送進宮,首要學的便是給自己快速梳妝和宮人儀態,宮人的梳妝雅緻幹淨,但要在半燭香內完成也是不易的,然宋姑姑是個幹練的,一次也沒出過岔子,才來指給侍奉我,給我梳妝的樣式多到難以想象。”她止話,朝後看了眼景南歸,接著道:
“宋姑姑如此聰穎的,梳妝各種樣式也學了月餘,不知景大公子這個自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要學多久。”
雁翎垂眸噙笑,她可沒指望景南歸會梳妝,調侃調侃,讓人放棄得了。
“人活一世,合該活到老學到老,公主殿下不必擔心微臣會傷著殿下,月餘學不會各種樣式,總能學會一個。”
雁翎聽完,立馬不笑了,“你的意思是讓我月餘之內,只梳一個樣式過日子?我可是公主誒。”她真生氣了,“哪有女孩子家,只梳一個樣式的發髻的。”
景南歸在她身後偷笑出聲,“逗你的,平陽候府的世子手巧得很,肯定學幾日就會梳一個樣式,公主殿下要不要等幾日,驗驗呢。”
“好啊。”雁翎答應的也爽快,人都自薦了,她也給個機會,若幾日後他抓不住機會,那日後不會再有機會可言。
說罷,景南歸喚了宋姑姑來給小唯梳妝,他抱臂站在旁邊仔細瞧著,爭取不漏掉分毫。
一炷香後,小唯額前有了個海棠花鈿,發髻綠玉點綴,清致雅透裡不缺繁瑣,這個發髻是景南歸沒見過的,也是宋流深新學的發髻,發絲以纏繞綠玉為主,寓意同心纏繞,綠清人心。
好看。
二人坐在院中吃了個午膳的功夫,景南歸就忘記小唯發髻是如何纏繞的,就連宋管事如何起頭繞的,都給忘了,光顧著沉浸在小唯絕世容色裡了。
到了六月末,景南歸才將將能將這個發式梳個差不多,梳完後,他自個鬆了口氣,學了十天半個月了,才學會,看來這梳妝也是一門學問。
雁翎左扭扭頭,右歪頭看看鏡中自己,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跟宋姑姑給她梳的模樣差了太多。
她也理解,景南歸第一次上手的生疏,從圓杌上起身,她看著他,“成吧,日後梳妝交給你了。”
景南歸驚而道:“真的?”他真的很想一直給她梳妝打扮,這樣他陪著她的時間就更多了,也能看著她從素雅到旁人高不可攀。
雁翎點頭,“當然真的,我堂堂一國公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著,她倚坐在妝奩臺處,得意洋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