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溫一言,只為讓她像個公主的託詞罷了。
算了,雁翎雙手搭在膝蓋上,借力起身,也不願步履前行了,直接繞開馬兒焉遠,坐會馬車裡,這下好了,沿路景她是沒心思賞了。
本來她還想借著她剛被馬兒嚇到之色,以公主命說道一番,好讓冰塊真的別讓她做,要她命之事。
看來是說不通了,她說得口都渴了,冰塊卻回得亂七八糟。
馬車約莫又走了兩個時辰,雁翎在馬車裡小憩過後,醒來掀簾瞧去,還不見幽州城門,倒是先見一座高瞭臺,那應該就是公主記憶裡那幅九曲黃河圖中的,近離出口處的偵察臺,據說可瞭望到整座平川城。
嘶,那句民謠中,怎會是“身處平川望幽州呢”,合該幽州望平川才對,她疑惑一想。
二人順著幽州城門而進,已然戌時末,雁翎亮色地雙眸忽而一眨,泛著好奇,她知道九曲陣分進出,幽州城亦是如此,進城與出城毗鄰而立。
可是城門上的稱謂卻大相徑庭,進城“望幽”,出城“靈州”。
什麼意思呢。
直到進城,雁翎站在客棧雅間月亮窗前,依舊想不明白。
她目光長視,幽州城上月眉梢,一片繁星。
已入深夜,蜿蜒曲折的街上百姓寥寥無幾,僅盛春風溫煦,月華清香,緩風掃過,讓她心口虛空半分。
咦,這跟她自己站在靈華寺廟對面佛廊下心境不一,那會兒望著廟宇其裡香火,貪戀活氣,眼下她更覺似恐懼。
九曲浩然蕩氣,深幽囚籠,彷彿只要她眼下踏出客棧,便能將她完全吞噬。
雁翎搖了下頭,轉身坐在正靜身飲茶的冰塊對面,身子往前一傾,“身處平川望幽州,說的是別國隔著平川,想爭奪幽州城吧。”
她看見冰塊神色一閃而過的神情,雖然她辨不清楚那是什麼,但她心中有應,她所言乃真非假。
陣城是什麼,雁翎不知,可明懿公主知曉啊,是一座城,一座平川萬一失守,北殤的後路。
這麼想來,她覺得,“望幽”顯而易見,幽州城故意也,正所謂望幽容易,出陣難,不信就真槍比試一番,也算北殤恐嚇他國之策略,是以出城“靈州”,九曲回腸不見屍骨。
好生聰穎。
看來明丞相常年有心講北殤國事於小唯聽,是見成效的,進望幽,出靈州,此城名乃先王先王後二人所提,即為震懾恐嚇,讓有膽識少膽量的人懼怕。
景南歸面如一潭靜湖,沉色不驚,他是人夫子,色不露於表,才是對小唯最好的授學之道,不然讓她覺著他好相與,他怕是更難教她。
陣城繁雜,易守難攻,乃兵家易爭之地。
“在皇室書卷中,公主殿下喜歡研讀先王所留兵法嗎?”
景南歸提盞給小唯斟了茶水,試探為上。
茶盞輕置在雁翎這邊,聲沉悶,她指腹觸了觸茶外壁,察覺溫度剛好,端起一飲而盡,“談不上喜歡啊。”
她這人呢,不喜與旁人計較過去之事,哪怕冰塊做事,讓她本性怕死曝露,也不會跟人過多計較的。
畢竟冰塊給她趕了一路馬車,沒功勞也有苦勞辛勞。
雁翎當下亦能複之,平心靜氣跟冰塊說道。
她沒看過兵書,公主略過兵書不看,但一說此乃父王所留,公主也不排斥硬看。
景南歸心色一誇,怪不得明丞相說,小唯聰穎,論閱書卷之多,小唯比不過所有人;若論一點就透,小唯亦不輸所有人。
但此等秉性,除小唯身邊極近之人,不再有旁人知,旁人亦不會信。
可若依他拙見,昨兒那場蹴鞠比賽,邊關男女對小唯是有所改觀的,或許他可摸著此法,讓邊關眾人對小唯徹底改觀,待回到都城,亦可用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