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沒有沈曉燕的陪伴,一個人的旅行,總是能夠靜下心來,看看書,偶爾看看窗外,聽著列車播音員播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平同志說,這是一場思想解放運動......”
陽光下,許願微微眯起眼睛,慢慢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到了首都,柯萊筆挺的身姿在人群中很容易看到,他目光專注地望著她,在逆流的人群中前行,許願也不斷朝他前進。
這邊人擠人的,柯萊接過她手裡的一個袋子,把她擁入懷裡,聲音剋制:“歡迎回來。”
許願忸怩了幾下,從他懷裡掙紮出來,低下頭看他被踩了好多下的鞋子,“我身上有點臭......”
柯萊胸膛震動了幾下,又把她擁入懷裡。
許願先回了柯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蔣梅也做了一大桌飯菜,抱怨她不在,家裡頭都冷清了,花花草草都不精神了。
許願去實驗室跟林教授報道的時候,林教授也道:“小許啊,還是你照料的好,你不在,我的花草都沒以前精神了。”
九月份的時候,高考成績終於出來了,許傳光考上了大專,許傳文是中專,許衛國高興得不行,總算自家也能有兩個城裡人了,怎麼都得供出來。
林教授喜愛她,開始讓她幫他整理文件和資料了,許願就愈發忙碌了,整個系都知道林教授的得意弟子是許願。
宿舍裡也有人開始談物件了,這學期大家才知道原來羅美琴已經嫁了人,還有孩子了,她男人送她過來的,不少人年紀都不小了,談了物件就急急忙忙要定下來。
許願有些詫異。
“你以為我們是你啊,你還年輕,當然不急,在我們那邊,二十歲還不定下來,家裡要被戳脊梁骨的。哎,你物件是首都的,以後走走門路說不定就留在首都了,我們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張建芳談了個物件是老鄉,男方是中專,兩個人剛談兩個月,就和家裡頭說了,兩家人見了面就談起了彩禮聘禮,談不攏。
張建芳和她物件最近就吵鬧不休。
許願回來就聽見她在屋裡頭說,“我們家要他家一臺縫紉機怎麼了?現在體面點的人家結婚哪裡會沒有縫紉機,我還是大學生呢!”
見她回來了,張建芳瞟了一眼,轉移了話題:“誒,小願,你物件家是做什麼的?我上次看他開車呢!你就好了,以後也不用愁了,林教授這麼喜歡你,工作也不用擔心了,物件家裡頭條件還這麼好嘖嘖,你們家以後要多少聘禮啊?”
許願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打探人隱私的習慣,她隨意地說:“這個要看他們家啊,結婚不是賣女兒,也不是買媳婦。”
孫玉兒嗑著瓜子:“話是這麼說,但咱們可是大學生,這聘禮總不能少啊。”
許願知道這個世界講究這些,對於她來說,顯然很無所謂,聘禮多又能證明什麼,彩禮多又能說明什麼,但她明白平等對換,很直接地說:“要多少聘禮,就要多少彩禮,什麼鍋配什麼蓋,我物件是很好,同樣,我也很優秀,我物件家裡條件是好,但我家條件也不差。林教授欣賞我,也是因為我優秀。”
許願非常滿意地看著她們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笑了笑,自己洗漱去了。
總算沒人在她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了。
天氣漸冷,植物的活躍度就開始慢慢衰退了,學校通了暖氣也不暖和,許願實在是被凍得慌,週末就常常跑柯家去窩冬了。
柯首長越來越忙,上頭時常開會,政策也不斷的下來,城市改革開始試點。
十二月份,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確立了改革開放,首先確立了深市等四個經濟特區作為試點,計劃經濟開始有了缺口。
學校關於經濟特區的討論也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基本上所有人都認為私營經濟也只能佔小部分,還是國營經濟為主。開放經濟特區對於他們來說影響並不大,因為他們包分配,吃的是國家飯。
許願也能感受到寬鬆了不少的經濟環境,雖然還要票,但沒有以前那樣沒票完全不行了。
但國家還是太保守了,不敢放開步子。
今年十二月,華美建交,舉國歡慶,這是華國外交史上重大的一步。
整個首都都在為之歡呼喝彩,恰好又是78年最後一個月,煙花也放了不少。
她終於寫信回去,告訴了家裡她和柯萊的事情,柯萊過年想回去拜訪一下,許願年齡沒到,但可以先定下來。
許援朝和陳雙也是沒想到的,許援朝第一反應就是生氣,後來再陳雙的安撫下,覺得也是,與其找別的不知名的臭小子,還不如小柯來的知根知底,總歸是意難平。
蔣梅和柯首長也決定要去許家港一趟,本來家裡頭就人少,兩個孩子再一走,這年還過了不過了,柯首長也想回去感謝一下許家港的父老鄉親,蔣梅更熱衷於幫兒子把親事給定下來。
兩個人一來,許援朝和陳雙還是有些受寵若驚的,畢竟如今柯首長已經是報紙上的人物了,許家港的村民們也夾道歡迎,說出去都備有面子,連興城的領導也驚動了,紛紛迎接。
柯首長也無奈,有時候也私人化不起來,只是怕會給許家添亂。
許援朝和陳雙也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多大人物,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落入旁人眼中就是一步登天,攀上了大人物。
“老許家這孫女可了不得,首都大學生,這婆家還這麼好,難怪以前解放軍同志老來咱們村裡呢。”
“以後就是官夫人了。”
柯首長本想在許家港好好過個年,感謝鄉親們一番,被這樣一弄,反倒是許家不能好好過年了,待到年初三,柯首長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