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頭看了看左右,有些驚疑不定,帶著滿腦子的疑惑走到了閨女家,許願在菜地上,一見他,忙跑過來:“外公!你咋來了?”
陳老頭笑著說:“來看看你們,小願,你爹孃回來了嗎?”
“回來了回來了,前兩天回來的,您腿腳不好,就讓別人帶個信,我們過去看你。”許願扶著他走進去,揚聲朝屋裡頭喊:“爸媽,外公來了。”
許援朝趕忙走出來迎接老丈人,陳雙在晾衣服,隨意把剩下的幾件給晾上去,收了盆。
許願去泡茶。
陳老頭笑著說:“你們別忙活,我坐坐就走了。這是解放在山上逮著的野兔子,給你們吃的。”
“岳父,我們不缺,你們自己拿回去吃吧。”許援朝說道。
陳老頭板起臉:“解放的一點心意,你們就收下吧,要不是你們,他還結不上婚呢,應該的。”
許援朝嘆了口氣,老丈人的脾氣還是老樣子,一點都不肯欠別人的。
陳雙去做飯,硬是要留陳老頭吃飯。
許傳鳴和許傳東也撈魚回來了,拎著一棟,手凍僵了回來先拿熱水泡了泡。
吃著飯,陳老頭問道:“援朝啊,你知不知道住在牛棚那裡的那個老頭?”
許援朝搖搖頭:“我們不在村裡頭不清楚。”
許傳鳴說道:“是黑五類,下放下來改造的。咱們村沒怎麼刁難他,愛黨叔給他在牛棚邊上造了個小茅屋。”
“叫啥?”陳老頭急忙問道。
許傳鳴搖了搖頭,許願說道:“姓柯,別的就不知道了,我喂豬喂兔子的時候常碰到他。”
許願還是選擇性隱瞞她經常關照他的事情,許援朝和陳雙肯定會不讓的。
陳老頭落下眼淚來,真的是首長啊!“他不是黑五類啊......”
許援朝:“岳父,您認識?”
“他是我首長,我斷了腿,他讓人送我回來,給我錢,吩咐人照顧我。援朝啊,柯首長打過日本鬼子,解放過全國那麼多地方,一輩子就為了咱們華國南征北戰......”陳老頭不知道這個世道怎麼了,功臣不好好對待,冒出了一群牛蛇鬼怪當道。
陳老頭已經是淚流滿面了,錘了錘他瘸的那條腿,“沒想到首長在在這邊這麼久了,我一點也不知道啊!我的老首長,小雙啊,這些年,要不是沒有老首長的資助,咱們家還不知道咋樣呢!”
陳雙也是心亂如麻,一邊是情誼,一邊是冒著家裡被披鬥的風險。
許願和許傳鳴都動容了,許傳鳴底底地叫了聲:“外公......”
許願眼眶都紅了:“外公,我們一定會照顧柯爺爺的,你放心,他不僅僅是你的恩人,他是大家的恩人,沒有他,哪裡會有現在的太平盛世!”
許援朝有些發愁,他和陳雙肯定是不在村裡的,主要也就是許傳鳴和許願,可是柯首長已經被打成黑五類了,要是孩子們和他扯上了關系,以後還怎麼嫁娶,想想村裡頭那地主家的孩子,哪裡有人家敢嫁敢娶。
陳老頭也知道女兒和女婿在為難啥,急忙說道:“援朝小雙,我也不是要你們冒危險,爹也知道輕重的,這個時候肯定是家裡安全重要。就是私下裡能幫就幫一點,給他口飯吃,給件衣服穿穿,別讓他餓壞凍壞,不然,我這良心過不去啊!”
許援朝點點頭,安撫他說:“您放心,要是能幫我們肯定幫。”
陳老頭想留點錢下來,許援朝哪裡肯要。
吃過飯陳老頭哪裡還坐得住,得趕緊去找首長,回絕了許援朝要送他回去的提議,一瘸一拐地走到牛棚那邊,家家戶戶都在吃午飯,牛棚那兒氣味不好,也沒啥人家,陳老頭敲了敲門:“首長,首長,是我啊,陳福根!”
茅屋的門開了半點,柯華明呵斥道:“你快回去,別過來了。”
陳老頭推了推門,看了看四周沒人,擠了進去,“首長!真的是您啊!”
柯華明無奈地說:“我已經不是首長了,福根,快回去吧,沾上我不是好事兒。”
陳老頭抹了把淚,看了看小茅屋,對比了一下永惠村的黑類五,算是還不錯了,說道:“我這條命都是首長給的,您現在這樣了,我哪裡能袖手旁觀。您放心,不會被人發現的。我小閨女家就在這個村,不過我小閨女和女婿都在城裡,但兩個孩子在這兒,我小外孫女你應該見過,她在隊裡喂豬喂兔子的,你要是缺啥了,和她說,我和我外孫外孫女說過了,他們不會說出去的。”
柯華明想起那個小丫頭像小太陽似的的大眼睛,沒想到有這般緣分。
陳老頭也不能久留,匆匆落下幾句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