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讀過五年,我也不知道怎麼就上報紙了,思想覺悟談不上。”
安太太笑著說:“別謙虛,我和老安還沒上過呢。你在你們生産隊是怎麼記賬的?”
陳雙詳細地說了一遍,安太太點點頭,就著記賬這個問題又問了幾個問題。
陳雙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比較好,就如實說了,看安太太的表情應該還算可以。
安太太最後問道:“你孃家夫家是什麼情況?爹孃什麼出身?”
陳雙明白這是要看階級性質,道:“我孃家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夫家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分家了,我爹以前是老兵抗過日打過解放,後來腿瘸了才回家,我娘祖上都是貧民。”
“你爹是老兵啊,那就很容易了。”安太太露出了笑容,“你們來城裡一趟也不容易,我也就不考慮什麼了,我看妹子你做事也挺有調理的,又上過報的,我覺得你思想覺悟也不錯,非常滿意,但你也知道,我同意了,還需工會認同,不過我會把你的情況和廠會說一下。”
陳雙和許援朝露出欣喜的神色,連連感激:“謝謝王姐謝謝王姐。”
談完事情,兩個人也不多打擾了,領著孩子告辭了,到了點,安廠長從廠裡打了幾份飯回來了,問起安太太陳雙的事情。
安太太說:“那妹子確實不錯,說話有條不紊的。她在公交車上還給娘讓座,我要是不應下,我娘怕是要怪我哩。就要看工會那邊怎麼說。”
安廠長就知道這事兒成了一半,工會他太太至少有一半的話語權。
王嬸兒白了她一眼:“你坐正經事我哪裡插得上嘴,不過啊,那對小夫妻人是真不錯,看看兩個孩子就知道,都乖得很。”
安妍插話道:“小妹妹可好看了,眼睛跟葡萄似的,跟我的洋娃娃一樣,還特別聽話,不哭不鬧。娘,以後你讓阿姨把妹妹放我家,喏,把弟弟給他們。”
安琨賭氣道:“不要,把姐姐給他們!我喜歡弟弟陪我玩。”
安廠長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了,趕緊說道,“好了好了,都不給都不給的。喜歡弟弟妹妹就讓他們來我們家玩。”
安太太和王嬸都笑了。
一家人既忐忑又高興,總歸是有些希望的,許援朝也打算這幾天多走走工會的門道,他住單身宿舍恰好和工會的幾個小年輕也認識,走走關系,要是真能進供銷社,那就再好不過了。
許援朝也是,盤算了一下,兩個職工估計能分到一套不錯的,想了想今天在安廠長家看到的,知道自己沒那個能耐搞得像安廠長家一樣好,但那個地磚可真平整,看著就幹淨,許援朝幻想了一下新家。
一大清早,兩個人就起來了,把兩個小娃收拾收拾幹淨,許援朝也換了一身列寧裝,找了一家照相館,拍了一張全家福,許願進了照相館才知道原來這是要拍照,看牆上掛的照片,居然是黑白泛黃的,她對著鏡頭笑,滿懷期待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張照片。
那梳著大背頭的年輕人說道:“好了,拍的很好看,你家閨女鏡頭感真不錯,瞧瞧這,準好看!”
許援朝笑著道謝,問什麼時候可以來拿。
年輕人讓他三天後來拿。
許援朝帶他們逛了一下城裡的供銷社,買了點東西,就要送他們回去了,坐著廠裡的貨車坐到村口的小路邊,許援朝匆匆放下東西就要走了,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回城。
陳雙也心疼他這兩天來來回回地跑,讓他別省錢,坐坐公交車。
許援朝笑了笑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許老頭和許老太腳快也沒趕上許援朝,趕緊問她城裡的活怎麼樣了,許援朝特地叮囑她先別說,等晚一點確定沒什麼變故了再說,陳雙也就含糊地說要等結果。
兩個人有些失望也沒說什麼。
陳雙也繼續在倉庫裡做記錄,也基本上就沒什麼事情了,許援朝寄回來的信裡告訴她進展,供銷社已經在造了,廠裡的家屬為了那幾個名額都已經吵翻了天。
兩個人都有些憂心,畢竟名額的確太過搶手了,還涉及到農轉非,誰不心動。
廠裡頭的工會也天天開著表決大會,討論著選誰進供銷社。
工會裡頭基本上都是一些知識分子,比較年輕,工會也才成立沒幾年,都還比較赤子心,公平公正地坐下來談這件事情。
安太太是工會的副主席,主席是個戴眼鏡斯文男人。
“咱們開供銷社是為了安頓家屬,但也不能不顧供銷社的利益,這是大家集體的利益。所以我覺得,首先,有知識文化是一定的。”戴明說道。
安太太認同:“對,這是起碼的,咱們供銷社的門面也是要的,總不能坍臺你們說是吧。”
下頭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