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鱗片唯有在鮫人活著的時候拔下方顯奇效,鮫人拔鱗之痛,恰似獸人剝皮,其苦楚實難想象。
況且,在織布之際,尚需滴入鮫人淚,鮫綃紗方能閃耀出珍珠般的光澤。
然而,此淚絕非痛苦之淚。
拔掉全身鱗片本就是痛徹心扉之事,還需在織布時強忍拔鱗之痛,流淌出幸福之淚,真正的鮫綃紗才得以真正織成。
若非生活所迫,又有哪個鮫人甘願以拔鱗換食呢?
老嫗這匹鮫綃紗並非是她自己織的,而是她的兒媳在臨死之前織的,讓老嫗拿去交換一點食物回來,將她亡夫留下的兩個孩子養大成人。
這匹真正的鮫綃紗老嫗一直保留著捨不得拿出來做交換,以前她拿來求其他換鹽隊跟她做交換的鮫綃紗,都是用海底的一種特殊海藻熬製成膠,再加一點鮫人淚做出來的不具備防水保濕效果的假鮫綃。
看到楚安歌用蠐螬殼跟海族長交換沙灘的時候,老嫗的想法跟海族長是一樣的——使者大人實在白送東西給海族。
後來,又看到她讓海族的獸人們拿一些不值錢的罐子來跟她交換食物。
她便認定,楚安歌是好人。
於是,她連忙跑回去把假的鮫綃紗換成真的,跑過來找楚安歌換食物。
兒媳的鱗片和眼淚織出來的鮫綃紗,一定要拿去做交換的話,她希望這個人是楚安歌。
但是,鮫綃紗的製作過程太過殘忍,她不想告訴楚安歌,她希望楚安歌在使用這匹紗的時候,內心是毫無負擔的,是歡快的。
“其他的鮫綃紗,也是這麼柔軟細膩嗎?”楚安歌問道。
老嫗點頭:“是一樣的,但是光澤度沒有這麼漂亮。”
聽完,楚安歌笑了,“太好了,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那、那是假的,不是真正的鮫綃。”老嫗解釋道,她不願像欺騙其他人一樣欺騙楚安歌。
“就是假的我才要,真的我還捨不得呢。”楚安歌道,她正愁怎麼過濾海水呢,這不方法就來了嘛。
使者大人一定是龍神派來拯救她們一家的,老嫗感動的老淚縱橫,又給楚安歌跪下了:“龍神真的看見我們了,他看見了我們的苦難,他派了使者來拯救我們,感謝龍神,感謝使者大人。”
楚安歌並不知道老嫗究竟在經歷什麼樣的苦難,她只知道,老嫗的出現,解決了她眼下海水過濾的問題。
老嫗雙腿彎曲準備跪下的時候,楚安歌連忙扶住她,“奶奶您快起來,龍神注視著您,他不會放棄他的任何一個子民。”老嫗不僅年邁,身體還很孱弱,瘦弱的皮包骨。
“以後每年我們都會來這裡煮鹽,您可以多織一點這種不防水的布,拿到這裡來找我換食物,有多少我要多少。”楚安歌道。
“每年都可以嗎?”老嫗驚呆了。
“每年都可以。”楚安歌道。
“我這就去給您把鮫綃布拿過來。”老嫗擦了擦眼淚,笑著道。
雖然不知道老嫗究竟過著什麼樣的苦日子,但從她拖著年邁又孱弱的身軀,還要為了食物四處奔波就能猜到,她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楚安歌對狼林道:“狼林叔,你帶著這些燻肉,再拿一袋紅薯,跟著奶奶去取布吧。”就別讓老人家來回奔波了。
“好。”狼林道,楚安歌是個很善良的雌性,難怪龍神會偏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