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這次竟然能正常開口,而不是被那股力量攪得頭昏腦脹,胡言亂語,這意味著什麼,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終於能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了。
之前不能說的時候她會有慶幸,覺得不是自己要欺瞞愛人與朋友,而是被類似於天道一樣的東西限制住了。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與他們的情誼越來越深,這種慶幸就變成了負擔,她只能麻痺自己,認為一切都還沒準備好,上天一定另有安排,而現在脫口而出,看似荒謬,卻也順理成章。
就像她早就無數次在腦內模擬把自己的事情說給盧梔聽的場景,猜測對方的可能會有的反應,緊張又害怕,但真的到了這一刻,一切又平靜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她都可以坦然面對。
而且,她也願意相信盧梔,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你經歷過未來,是你的前世嗎,”盧梔瞪大了眼睛,嘴巴也無意識張開,眼裡不見一點嫌惡,反而格外興奮,“好厲害啊,我要是也能有上輩子的記憶,所以真的有地府嗎?你沒有喝孟婆湯?”
玉環被他的問題砸得頭暈目眩,也哭笑不得,甚至就連陳舟都被他逗笑了。
“不,如果一定要說,應該稱之為‘重生’吧?我死後一睜眼就回到了洛陽,就是我們認識的前三天。”
“天哪,這太神奇了!”盧梔跳了起來,在屋內踱步,繞了好幾圈,又猛地回身看向她,“那豈不是命定的緣份,否則好巧不巧,怎麼就遇見了我呢!”
“我們的上一世如何?不,你之前肯定不認識我,否則初見那天不會是那樣,原來你我上一世只是陌生人。”盧梔的聲音有些低落。
玉環心有不忍,剛要勸慰,又聽他說:“太好了,現在你在這裡,你選擇了我,只有這個世界的我們是相愛的,那我豈不是獨一無二的!”
她一時磕巴,竟不知該怎麼接話,只能在他的視線轉來時不住地點頭。
“你是獨一無二的,也是我這兩世最愛的人,只要你不介意我的過去。”玉環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很輕松,可還是為了他的答案而不自覺捏緊袖口。、
“當然不介意,我為什麼要介意,雖然有些可惜沒能早些認識你,但除非上一世也能認識你,否則這一世就算提前,我認識的也不是現在的你了,看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沒有比這更完美的相遇和相愛了!”盧梔激動得將她抱了起來,在屋內不停地轉圈,甚至還想去親吻她的嘴唇。
她伸手製止了:“別,二郎還在,還有要緊事沒商量呢!”
“他早就出去了呀!”盧梔眨巴著眼睛,無辜地看著她,把她說得一愣。
“快放我下來,從前的事,我以後慢慢和你說,快去找二郎,免得他趁機逃跑了。”玉環從他胳膊上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外沖去,剛到門口就又緊急剎住腳步,可還是差點撞上了正在樹下擺弄龜甲的陳舟。
她有些詫異,還盯著陳舟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你沒走?不是別人假扮的?”
陳舟哭笑不得:“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如果我真走了,豈不是討挨罵?我還不至於這麼自虐。”
玉環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他突然跑來洛陽,還莫名其妙要把又一坊託付給自己的事,又理直氣壯起來。
“進去說。”這次陳舟很配合,隨著二人進了屋。
作為早就對玉環來歷有所懷疑,卻無法判定的人,陳舟總算能根據她的話進行更深層次的推論了。
“需要我把上一世的事情講一遍嗎?其實當時我也是懵的,戰爭發生以後也只能……”玉環還沒說完就被陳舟制止了。
他搖頭:“不,不用說,說了反而會影響我們的判斷,因為已經不一樣了,哪怕很小的事情,也會對未來造成完全不同的結果,我只是想確定你的特殊性,確定你在這場戰役中起到的改變。”
玉環有些不能理解,但是道法和玄學方面實在不是她的專長,只能聽陳舟怎麼說,她再怎麼做。
“可是如果知道了會發生什麼錯誤,不就能更好地修正嗎?”
“什麼是對,又什麼是錯呢?判定的標準是誰定的?如果你想說的是戰爭開始或者導火索,那就更沒必要了,哪怕你再重生早個十年,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戰爭的成因絕不是那麼簡單,否則早些除掉安祿山這個罪魁不就好了,你不是也沒這麼做嗎?”陳舟的一番話讓她沒那麼糾結了。
之前哪怕知道有些事想了也沒用,個人之力如蚍蜉撼樹,可還是會給自己很大壓力,覺得再多做一些再多一些,說不定就能有更好的改變和發展。
“是啊,行止兄說得沒錯。何況有些事情是連大羅神仙都沒法改變的,就算你重生十次百次,改變也有限。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屬於我們的緣份,也許老天不是讓你來拯救世界,而是單純想讓我們相遇,說不定是月老牽的紅線,但是跨越了你的前世今生。”盧梔笑得很開心,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你把上輩子的不愉快都忘掉吧,這輩子有我在。”
玉環看著他們相握的手,笑著笑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