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也是因此頭疼,她想使勁兒又不敢太過,生怕會讓李隆基懷疑自己為了李琩陷害先太子,明明疑心最重的那個是拍板要殺兒子的人,是他李隆基覺得李瑛手裡的權力超過了他允許的範圍,不肯放權,卻還要給兒子先扣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帝王心,海底針,她想放手一搏,可還是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頭。
“你覺得我們調查的動作這麼大,聖人會知道嗎?”玉環這麼說純屬是擔憂李隆基的暗衛和羽林軍,還有遍佈全城的金吾衛,沒想到卻提醒了武惠妃。
“我倒是想試試,看看白月光的分量重,還是長子的分量重,你們覺得呢?”
玉環和盧梔也不是蠢人,而且李隆基私下對李瑛的不滿能追溯到血樂宴,也包括了後者對玉環的覬覦,除了權力之外就是女人和財富,既然李瑛針對作為替身的替身都會惹得一身騷,那李亨如果直指白月光本人呢?
他們不是武惠妃,根本不敢猜,玉環當初也是知道李瑛本就沒安好心才兵行險招,但對李亨,她多少有遺留的恐懼在,暫時還沒法直面。
她弄不清李亨的城府有多深,也沒法戳穿李亨偽善的面具,更不想再把自己賠進去,但有了惠妃的授意,一切或許又不一樣。
玉環無心參與黨爭,可她更不想讓仇人快意,不得不這麼做罷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對他們而言都是穩賺不賠,能給李亨使絆子更好,不能也會讓他在李隆基面前落個心思深沉的考評,太子之位未必會直接錯過,但能晚一天,他們就能有更多的機會和可操作的空間。
“你有想好讓誰去辦呢?能知道陛下往事的人太少了,該如何往這上面引?”玉環還是有些擔憂,她怕事情敗露反噬,尤其這次康蘇兒一定不會站在他們這邊。
她擔心得比武惠妃更重,甚至有些焦慮,一不小心就把茶水潑在了衣裙上。
惠妃笑著搖頭道:“你怎麼毛手毛腳,從前還覺得你穩妥,這穩中求勝的事情卻急得小臉發白,要是琩兒能有你一半在意這太子之位就好了。”
“我是、我是擔心康蘇兒那裡會維護忠王,最好能引導著李亨把這事接過去。”玉環提議,潑髒水雖然一勞永逸,可就怕李隆基不想再廢兒子,再加上李亨足夠能裝,就怕萬一沒成,還會被記恨上。
武惠妃不是剛愎自用之人,很能接受別人的建議,點頭稱是,只是這種事還需要考慮,沒那麼快能做成。
“這種事還不簡單,直接把康蘇兒拉下水,讓李亨偷偷聽見不就得了。”盧梔沒她們想的那麼多,但最直接的就是最有效的,與其擔心那對未婚夫妻私下商議,不如一開始就讓李亨對康蘇兒存有懷疑。
武惠妃上下打量盧梔兩眼,欣慰道:“也是長大了,從前天真得很,宮廷不比外面,有點心眼也好,保護好自己的前提再去做,懂了嗎?”
“多謝惠妃關心,我知道了。”盧梔笑得眼睛都彎了,抱著放在一邊的琵琶就要走。
玉環好奇:“你這麼急去哪裡?最近忠王外出辦差可不在呢!”
“當然是先去三郎那裡報道嘛,他說了讓我有時間了就去彈給他聽,我也只有多出入紫宸殿,才能讓那些話更有可信度。”他說得直白,就是要算計忠王的模樣都這麼大咧咧的,似乎根本沒有被影響。
玉環有些羨慕這種天生的好心態,他散漫又愛自由,還很少把事情放在心裡,執行力卻不弱,更是為了她什麼事都願意做。
“小梔對你確實沒得說,我能看得出來,他是為了幫你才摻和琩兒的事情。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為什麼那麼早就想著要幫助我和琩兒呢?”
這個問題惠妃之前就問過,但那時候她們還沒有共同經歷過這些事,不過之前問是帶有懷疑的成分,現在卻只剩好奇。
玉環嘆了口氣,她知道遲早會再次面對,卻沒想到這樣快,可換位思考,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舞姬想要參與奪嫡的大事,誰都會覺得奇怪。
“之前我曾說過,陳道長說我的命運與皇室有糾葛,我一直以為是落在十八郎身上,可我不願意和別人共享夫君,只能拒絕了他。後來看到李瑛的態度,我擔心,覺得是這張臉所致,但我憑什麼要自毀容顏,這些人裡只有十八郎不是見色起意之徒,他很尊重我的想法,也不像忠王表面溫和有禮,實則看不起我。”
她說的當然是前世的李亨,可反正都是李亨,沒什麼區別。這麼說總比說要報複公公,回報前夫好一些。
果然,聽了她的解釋,惠妃沒有追問,顯然對方也覺得,以她的姿容就算與皇室沒有糾葛,也很難像普通女子一樣平淡地過一生。
“你也不容易,夾在這中間太過辛苦了。”武仙真還是心軟了,拉著玉環的手沉默不語。
玉環搖搖頭,神色堅定:“我不信命,我是一定要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