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想不明白,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無恥之徒,上輩子和親兒子搶女人就夠驚世駭俗了,這輩子還要和自己當成子侄、知音的小輩搶女人。
他是不和別人搶就不痛快是吧!
如果她和康蘇兒或者陳舟、逍遙客一樣會功夫就好了,恨不得一劍捅穿這個年紀都快趕上她祖父的老男人。
她不是不知道李隆基年輕時的豐功偉績,他有足夠的殺敵經驗,普通三腳貓功夫是幹不過他的,可是她又在評估李隆基的年紀,加上當皇帝當久了身材早就走樣,能不能擋下年輕劍客的一劍還不好說。
可誰讓人有親兵,有金吾衛,還有暗衛,別看現在看起來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要是她膽敢有什麼舉動,立馬就被戳成篩子。
該死的,果然複仇和她想象中一樣困難。
而且她很清楚的知道,單單讓李隆基償命是毫無用處的掙紮,死亡的恐懼雖然很強烈,但除非和她一樣重生,否則最多也就一炷香的時間。而她將要承載更多付不起的代價,她的親朋,她所有認識的人都會陪葬。
她自己死不死無所謂,可怎麼能連累別人,那樣太過惡劣,和李隆基不相上下的惡劣。
還是加緊時間推李琩上位吧,不過要先把太子和忠王幹掉。
李亨上輩子殺了她全家,李瑛這輩子對她心懷不軌,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和他們的阿耶一樣不是好東西。
“陛下,您能看上奴是奴幾世修來的福分,可是奴已經有了可以生死相許的愛人,而且就算沒有,奴也不能答應您,”玉環直接跪了下來,頭埋到冰涼的大理石磚上,聲音都在顫抖,“奴知道以陛下的英勇聖明不會看得上小人的造謠詆毀,可是如果答應,那將陷您於不仁不義,世人若是知道皇子們與自己的阿耶都想要奴,那會招致什麼樣的罵名,奴萬死不足惜,可是奴不想您在史書上留下任何不好的名聲。
“奴不敢立刻就去死,請您允許奴在您回長安後一旬再自裁,否則言官和小人,還有不知情的百姓會以為這一切都是您的過錯。
“您沒有錯,錯在奴不該出現在長安,錯在奴不該活到現在,也請您在奴去後不要牽連任何人,奴願承擔一切罪過與罵名。”
玉環聲淚俱下,身體不住顫抖,好歹以前和這個老不死的在一起過,她非常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姿態來應付對方。以往她還覺得委曲求全太過屈辱,可是在確定了長期目標和短期目標後,她需要改變自己的態度。
她在賭,但賭的不是自己的命,她賭的是李隆基不容許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
不論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所謂的民眾,流言蜚語不會撼動他的決定。
其實如果不是要把惠妃摘出來,她大可以藉此機會直接打擊太子,但顯然一個後宮女子不可能懂得朝堂之事,以李隆基的敏銳程度她提都不能提。
她只能藉著兒子和老子都想要自己做妾的由頭,讓李隆基感受到有人在覬覦他的權勢,覬覦他的位置和想要得到的女人。
別人可能對她說的話不會發散思維到這個地步,但李隆基絕對會!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出她所料,李隆基陰沉了臉,問:“除了琩兒,還有誰?”
聽這語氣就知道李隆基根本沒有怪罪李琩的意思,李琩是他目前最喜歡女人生的兒子,子憑母貴得到他絕大部分的愛,而且老子當然瞭解兒子,李隆基根本不把李琩當成威脅,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李琩的性子和喜好都和政治無關,是所有兒女中最無害的。
李隆基甚至於都不屑處理這個兒子,連搶走他的王妃都那樣輕飄飄。
“奴、奴不敢說,而且壽王早就和奴說清楚了,否則惠妃也不可能把奴和梔弟……”
“夠了,沒有琩兒,那就是太子,或許還有光王他們,是不是?”李隆基有點不耐煩,玉環知道這下自己至少短時間內不會被他惦記了,心下一鬆,可面上還是裝得楚楚可憐又驚恐萬分。
她拼命搖頭,抬起的額頭上有明顯的紅印:“不,沒有,真的沒有。”
“那就是忠王?”
“奴怎麼敢和突厥聖女爭搶,陛下賜婚,是天下間少有的美談,忠王殿下豈會因為奴而破壞大唐與突厥的關系,破壞陛下的美意。”
李隆基沒有再說話了,玉環雖然還有些緊張,可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她把忠王摘了出來,又提到了作為巫女的康蘇兒,那她沒有辯解的那位便是板上釘釘的圖謀不軌。
但她確實也沒有撒謊,在李隆基面前撒謊是很不明智的決定,就算要撒謊也得再過十年,等他老眼昏花、識人不清的時候。
她在人前的形象一貫並不算頂頂聰明和有心機的,而且最大程度善用自己的美貌也沒什麼錯,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易。
即使還有漏洞,有些話說的也不夠聰明,但在一個剛愎自用、疑心病重的聰明人面前夠用了。他知道所有人都不如自己,就不會把顯然處於弱勢地位的她放在眼裡。
利用他的輕視,她已經在對方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下面就看康蘇兒的巫術夠不夠靈了。